舜鈺一咬牙:“是!”
這幾日她過的都是甚麼日子啊.....清風及春林性子殘暴詭譎,一時不察,就要缺胳膊斷腿要了命的。
提心吊膽活在恐懼裏,皆因沈二爺在南京一聲不吭棄她而去。
每每受了清風的委屈,她就把沈二爺恨的不要不要的,就也想讓他缺胳膊斷腿,要了他的命。
沈二爺放下手裏的書,淡看徐涇一眼,謙然起身,朝舜鈺語氣溫和道:“那就去,不過我不識路,還得麻煩你陪隨。”
舜鈺頜首“嗯”了聲,徑自要往門外去,卻被夥計擋住了去路,他笑嘻嘻拱手:“這位爺,煩請先付了茶錢哩。”
舜鈺僅存那一錠銀子,一路行走沒銀子就沒底氣,拿眼睃挽弓青年,竟繃著臉裝無知,她暗自晦氣,磨磨蹭蹭去掏袖籠兒,半日兒掏不出。
於是聽得沈二爺朝夥計道:”她那茶錢記在我宿店費裏即可。“嗓音含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夥計唱個大喏忙讓開道,舜鈺默了默,還是沒骨氣的空手抽出袖籠,聲若蚊蠅地咬著狠:“這是你欠我的.....別指望我謝你。“
沈二爺眉峰微挑,也不多甚麼,率先走出門,青衣漢子已趕著馬車停在跟前。
沈二爺撩袍端帶先跨上,伸出手給舜鈺扶。
舜鈺環顧四周不肯移步,有些不確定的問:“就你一人去?”
話音才落,挽弓青年凶戾地瞪她一眼,沙啞道:”這位爺必是喜歡獨行,要你多話!“
沈二爺微微笑了笑,不看他,隻低:”上來。“握住舜鈺的胳臂略微使力兒,她便被捉上了車。
青年也腳不沾地的跳上馬車,隨他倆一同坐進廂裏。
就聽車軲轆噶吱噶吱地,左搖右擺使離客棧,一晃眼兒,過了幾個賣河鮮的攤,斜仰著往月拱橋上攀爬。
舜鈺心底忐忑難安,腦裏一團亂,她以為沈二爺即便不帶侍衛全去,沈桓沈容或徐涇好歹總要跟著去的......這下可好,他就這樣單槍匹馬的來,這趟不死也得死了。
耳邊聽他還在笑問:“你們倆.......是兄弟?“
挽弓青年一臉憨笑,舜鈺搖頭,不情不願回話:”.......鄰居。“
沈二爺“嗯”了聲,挺認真的評價:“乍看倒長得有幾分相像,都是黑麵皮,江南的人偏膚白秀氣,你們是外鄉人?”
舜鈺懶懶得不想話,江南人怎樣,外鄉人又怎樣,總是逃不脫個死字。
由著挽弓青年去應付,偏頭看外頭商鋪子,見得遠處有一排四間平頂屋子,正門上懸一匾,匾上書“惠民藥局“四個大字,她心一動又恍然,也不知問誰:“今日可月圓?”
“自然,今日十五豈會月不圓。”沈二身穿寶藍繡雲紋的錦帛直裰,顯氣定神閑的作派。
果然沒算錯日子,確是十五,她的蠱毒隨月升發作,藥丸就在袖籠裏,獨缺合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