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就請今的壽星楊先生行第一個令。大家可好?”黃姨問道。
大家都好。
真是出師不利,哪壺不開提哪壺,擔心什麼什麼就來了。宋星南正了正身子,又取過麵前的餐巾,拭了拭嘴角,嚴陣以待。
吳母捋了捋鬢邊白發,開口道:“年輕時狂放,大家都隻揀那些險韻難韻的字來挑戰。如今我們都老了,記憶力大不如從前,可不能隻讓他們兩個占便宜,那我就先來一個簡單點兒的吧。春。”
宋星南心裏鬆了一口氣。若這個春字,在詩中是再尋常不過的字,縱使自己背不過他們,至少他不會死得太早。他向吳母投去感激的一瞥,吳母猶如沒看見,開口道:“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宋星南心裏暗自一驚:今這樣的日子,吳母怎麼一開口就出如此頹喪的句子來。他抬眼看了看四周,一眾人,除了吳甘棠垂下美目仿佛有些黯然,其餘人並無任何異樣。
兩家人都留過洋,尊重女性,且今日又是吳母生日,吳母座的是頭號位,緊挨著她的是黃姨,按座位,就該黃姨接句。宋星南出於禮貌向黃姨看過去,目光經過吳甘棠,他又在她身上滯留了一下,她雖然抬起眼睛來了,目光裏仍舊隱隱有些失意。
很快,酒令行到宋星南這裏,他接了一句“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該吳甘棠接了,她還在發呆。他碰了碰她,她猛然回醒過來,道:“啊?”
“該你了。春。”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吳甘棠接道。
“不對!不對!”黃姨喊起來,“這是***的《詠梅》詞,不是詩,罰酒!罰酒!”
吳甘棠這才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句子不符合酒令規矩,但想換已經不校看著吳甘棠仰脖飲酒的模樣,宋星南突然明白過來,一定就是那件事,在她們母女之間築了一道可怕的心牆。
但是,照理,女兒遇到這樣的事,做母親的,應該如母雞保護雞仔一樣拚命嗬護才對,怎麼反而會和女兒心生芥蒂並且待續至今呢?
正想著,外麵響起一個聲音:“有人在嗎?”
保姆連忙出去看,回來:“一位先生,不認識。”保姆看來在吳家做得久了,與主人十分默契,不認識的人,不會貿然領起家門。
吳父起身出席出去看,未及走到院門,隻見徑上進來一人,手裏提著東西。
吳父眼神不是特別好,他眨巴眨巴眼睛,還沒看清楚來人,來人已經走近,舉起手裏的東西,開口道:“聽今楊先生生日,我來湊個熱鬧。”
吳父這才看清楚來人。他的臉色登時垮下來。
“你來做什麼!這麼多年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吧。”吳你壓低的聲音中帶著憤怒。他不安地回頭看了看屋裏。
“就是因為多年井水不犯河水,我心裏憋得慌,我猜今甘棠也回來了吧……”
“你不配她的名字!我們之間,無話可談。請回吧!”吳父絲毫不讓步。
“是誰呀?”屋裏,吳母的聲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