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易啊,你看你辛苦一輩子,養這麼好個兒子,是你的福氣啊!”黃姨的轉過頭,對坐在另一邊的易老頭兒說道。
易榮權心裏凜,老太婆這話是什麼意思?
正端著一杯酒仰脖子的老易,脖子一縮,咕嘟一聲把酒咽下去,紅著鼻子道:“我這輩子,沒別的能耐,就是這個兒子還算給我爭氣!”
“爸爸,你喝了多少呀,黃姨一誇,你還順著竿子就爬上來了!人家黃姨的幾個孩子才叫優秀呢!”
黃姨道:“所以,你要好好福。有空兒呢,多來家裏走走。今兒個我身子有些乏了,就不陪你們玩兒了。你們慢慢喝啊。”說著,就站了起來。
“誒,黃姨,你再坐坐呀,這不是隨便聊聊天兒嘛!”易榮權熱情地挽留道。可是,不管他如何挽留,黃姨仍然堅持要走。
“兒砸,禮數盡到就行了。你就別強留你黃姨啦!她今天能來,我這一輩子的臉麵都有光啦。”易老頭說完,又轉身畢恭畢敬地對黃姨道:“要不,我讓榮權送你回家去?”
“必須的!”易榮權連忙應道。在路上,或許還可以挖出點兒什麼來。
“不必啦!老蘇辦完事回來啦,就在前麵的路口等我呐!你們都別送啦!”
一聽老蘇院長,易榮權本能地脖子一縮。他從小就怕那個嚴肅的男人。若這會子去送,搞不好偷雞不著蝕把米,反被那老頭兒看出些什麼來,反倒不妙了。
黃姨走後,易榮權頓時像蔫了的汽球一樣,趴在桌子上一邊吃東西,一邊想問題。
“大侄子,叔叔敬你一杯!”賣肉的王老頭站起來。
看著他油膩膩的粗短滿是皺紋的手,易榮權打心底裏惡心,更不想喝那隻手裏的酒杯裏的酒,哪怕是美酒五糧液。
“我頭暈,不想喝了。你和我家老頭子喝吧。”易榮權頭也不抬地答道。
然而,王老頭兒卻不知好歹,還賴著一張老臉不肯走,噴著酒氣在易榮權耳邊道:“大侄子剛才問的楊院士,是不是就是吳教授家的女人呐?我聽說,吳教授的女人官忒大了!”王老頭兒說“忒大”的時候,一群富酒唾沫快樂地飛濺到易榮權的臉上。
易榮權抹掉鼻尖兒上幾粒飽滿的唾沫星子,厭惡道:“那不叫官兒,隻不過是學術上取得了一些成就。”
“我聽我親戚說,吳教授的女人得過神經病!還真是奇了怪了,一個女人,得了神經病,還能做大官?老子一身的力氣,身上的肉還不如豬肉值錢。你說,這個世道……他媽的……”說著,他直起身子,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什麼!王……叔叔,”易榮權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喊他王老頭兒,“你說,吳甘棠的媽媽得過神經病?什麼時候的事?”
易榮權沒想到,這個滿身橫肉的邋遢的老頭兒竟然爆出如此火爆的消息。他頓時混身打滿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