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淮占郴才邁出李府,更夫已經報了三更天。
他想念凝如,但此刻,長安城一片安靜。淮占郴生怕自己的任性擾了凝如的清夢,更怕自己貿然將出兵的事情告訴凝如,惹來她的一汪清淚。
分別的事,還是從長計議後再說為妙。
淮占郴自顧自地想著,縮回的腳步不由得多了幾分猶豫和頹喪。
隻是,當他轉過身,鎧甲上的鐵片叮當作響的瞬間,那個熟悉的聲音竟同時響了起來。
“占郴,你忙完了?”
凝如從門邊的獅子後頭站起身來,微微一笑,言語中帶著喜悅。淮占郴心中一驚,喜悅掠過麵上的時候,雙手已經徑直伸向凝如。
凝如還沒反應過來,淮占郴已經將她緊緊地攬在懷裏。
他將頭埋在凝如烏黑的長發裏,溫熱的氣息噴在凝如脖頸上,口中的怨怪也隨之響了起來:“天這麼冷,你怎麼在這裏坐著。”
溫熱從四麵八方襲來,凝如感到周身暖意盎然,這才深吸一口氣,輕笑道:“我一天沒見你了,所以,過來找你。”
淮占郴的心被這句話攪成春水,自責又在不經意間襲上心頭。
夜風吹過,零星的雪花飄灑下來。
凝如下意識地往淮占郴的懷裏躲了躲,淮占郴覺得這外頭實在太冷了,便提議凝如一同進屋取暖。
凝如來過李府幾趟,知道巡防營主帥雖獨居,卻也不能隨意留宿外人。她下意識地攔住淮占郴:“李府可有規定,不能隨便留宿外人。”
淮占郴卻覺得無甚所謂:“誠然,是有這麼個規定。但,你是我的娘子,留宿你怎麼能算‘留宿外人’呢?”
凝如愣了一愣,覺得這話好像有些道理,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淮占郴的臉皮好像略微厚了些。
才想嘲笑他,自己已經被打橫地抱了起來,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此時已是深夜,李府上下都已熟睡。凝如雖有些懼怕,但為了不驚擾他人,隻能選擇“忍氣吞聲”,任由淮占郴將她抱進園子,抱入臥房,抱上床榻。
後背靠上被褥的那一刻,凝如周身的寒冷才算徹底散去。
她情不自禁地感歎了一聲:“好暖啊!”,淮占郴卻似乎沒聽到似的,自顧自地往凝如身上蓋了被子,又徑直搬了個火爐,在床邊生起了火。
方才,凝如的臉被寒風凍得通紅通紅,現在,她的臉又因為滿屋子的熱氣漲得通紅通紅。
被窩裏熱氣騰騰,凝如不由得將手臂探出被窩涼快涼快。
誰知,淮占郴才卸了鎧甲,回頭見凝如的手裸露在外頭,竟將它拎起來,重新往被窩裏塞:“這麼不聽話,當心著涼。”
凝如知道淮占郴關切自己,可眼看自己就快被焐熟了,她還是笑出聲來:“你當我是芋頭,燙熟了才好下口?”
淮占郴本還擔心凝如著涼,聽她一說,非但沒鬆手,反倒整個人壓在凝如身上,緊緊將她攬住。
盡管隔著被褥,淮占郴還是能感覺到凝如胸前那一抹柔軟。他有些情難自禁,麵上的神色溫柔得讓人窒息。
他會心一笑,若有似無地在凝如唇上輕輕吻著,含著她的氣息反問:“你不知道,我很早以前就想吃了你麼?”
夜色如水,燈光下淮占郴的柔情讓凝如有些招架不住。她微微一愣,好半天才從淮占郴喘息的空檔裏回了句:“你從前,不是這樣的呀。”
淮占郴輕輕一笑,停住口中的纏綿,調侃似地詢問:“哦?那是哪樣?”
凝如輕哼一聲,正色道:“冷若冰霜,拒人於千裏之外。”
凝如本打算與淮占郴開個玩笑,卻不想,話才出口,淮占郴臉上溫柔的神色一下竟暗淡了下來。
他自責地將頭頂在凝如額上,懺悔似地回道:“當時你那樣對我,我卻冷心冷麵,如今想來,真是混賬。”
說完,淮占郴沉重地歎了口氣,凝如疑惑的心境也在這聲歎息中,融成一灘水。
她下意識地攬住淮占郴的脖子,輕輕在他鼻尖上啄了一下,這才小聲勸道:“都過去了,如今還提它做什麼。再說,你那樣對我,我也沒覺得委屈。”
淮占郴抬起頭,定定看著凝如,回道:“當真不覺得委屈?”
凝如“嗯”了一聲,認真地點點頭。
淮占郴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調侃道:“不曾想,你還是個——喜歡受虐的姑娘。”
凝如蹙著眉,嘴唇嘟得高高的,一副不滿的樣子:“便是喜歡了,你又能奈我何?”
淮占郴輕輕一笑,回了句“那便讓你嚐個夠”,然後咬住凝如的唇瓣,用力地纏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