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在床上翻滾了半個小時,一直在回憶昨夜那場恐怖的噩夢。夢裏她被關在那間破舊的木材廠,那個瘦骨嶙峋的卷褲腿男手裏拿著那把反光的砍刀,在她麵前剁著已經碎成泥的人骨頭。
項少北突然破門而入,他跟那個卷褲腿男對峙,將她救出去了。
他受傷了沒有?他好像受傷了,她好像還哭得很傷心。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看著陌生的天花板,聞著不屬於她的陌生的空間氣息,心髒快速跳動著,讓她不安的心更加煩躁。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沒有暖氣的屋子漸漸暖了些。她坐起來,習慣性地伸出左手要關床頭櫃上的小台燈。台燈是關著的,她摸了摸燈泡,燈泡是涼的。她皺眉。
她終於知道為何昨晚做噩夢了,因為這盞剛買來用了不到五天的小台燈壞了。
她看了看手機,已經上午十點多,她趕緊起床,在臉上撲了一層薄薄的粉遮住自己憔悴的麵色,又挑了套看起來精神的職業套裝,踩著皮鞋出了門。
她剛走出門口,走了兩步來到隔壁504號房。房門上的電子鎖還是他兩年前為她換的那一把,她想著昨夜那場噩夢,想著夢裏一直在擔心他受了傷,腳步就挪不動了。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許久,突然她朝門走前一步,左顧右盼地打量兩邊,確定沒有人路過,偷偷摸摸地在504號房門的電子鎖上,按了自己以前用的那個密碼。
她發誓她隻是好奇他不記得自己,會不會也不記得密碼了,隻是好奇密碼是不是原來的那個而已。她真的沒想到門嘀了一聲嗞了一聲,說開就開了。
門不開還好,她頂多失望一下下,因為他忘記了自己,密碼不記得也很正常,但是門卻出乎意料地開了,她的好奇心變得更加強烈,她很好奇,他跟這個子虛烏有的女朋友同居的日子裏會將房間如何布置。她在這間單身公寓住了四年多,裏麵大大小小的擺設她現在還記憶猶新。
她隻是很好奇,她就隻是悄悄溜進去看一看,沒有別的動機。她這樣想著,便這樣做了。她悄悄地鑽進門裏麵,又悄悄地將門重新關上。
以前她喜靜,所以小陽台的大窗簾她特地挑了兩層色係的簾子,白天用淺色,晚上拉上暗色,保準睡得那個叫香。
她看了眼暗黑的窗簾,心想這竟然沒換。屋裏因為光線不足,顯得有些幽暗,但是她知道這間屋子是絕對安全的,所以她放心地大膽地偷看裏麵的一切,包括小沙發,小餐桌和她的衣櫃……一切都沒有變化,一切都還是兩年前的那個樣子。
她的心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既感動又難過。項少北跟一個不存在的女朋友生活在這個空間裏,他肯定記不得這個曾經她的港灣小窩裏的一切對她來說意義多麼重要。
她的眼睛突然又酸了。她多愁善感地歎了歎。
她往那張一米五的床邊挪去。她走到床邊,摸了摸那張羽絨被,兩年前的冬天她也是蓋著這張被子,如今被子竟然還在,這倒有點不想項少北的風格,畢竟他對床上物品的要求非常高。
很奇怪,這張被子現在還這麼暖和,她又摸了摸被子壓著的床單,床單也很暖和。她往枕頭看了眼,見幽暗中有一雙眼睛正在半睜半眯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