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
這一整天,柳芊芊白天躲著不敢去見譚狐,晚上也是早早地入睡了。
但她做了一個夢,她本來已經很久沒做過夢了。
又是那個夢。
隻是雨停了,下起了雪,比以往更冷,冷的徹骨。
她的雙親倒在血泊中,血染紅了雪。
旁邊站著的還是那道黑影,三尺青峰,冷漠地注視著他們。
黑影揚起手中的長劍,狠狠地斬了下去……
這次,已經沒有暖流了。
柳芊芊被驚醒了,嚇出了一身冷汗,濕透了貼身的衣物,窗外寒風襲來,一時感覺有些涼。
但她的心更涼。
她一直信夢,夢是她的預兆,事情變得壞極了。
壞的她不得不再次想起那件事,那件她深埋在心底,沒有和柳千重提起的事,那件她本打算遺忘的事,那件她不敢去深究的事。
毒。
她還記得那天在橫空山,自己裝睡被譚狐點破,昏迷之際,譚狐告訴她,她中了毒。
她在見到父親死之前,李然就已經告訴過她,她中了毒,一種慢性毒。
那天,她驚恐而逃,高虎和黎琮緊追不舍,於是李然帶著她們一路逃到了揚州。
第一次見到李然的時候,他十六歲,她十二歲。
後來李然加入了天心宗,由於兩人年紀相仿,柳千重便安排李然陪著她,兩人一起過了五年。這段日子,很開心、
李然就像是她的哥哥一般疼愛她。
直到宗門內開始出現變故,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頭暈目眩,站立不穩,咳出了幾口鮮血。
那天,李然驚慌地上前來查看,然後一臉憤恨地告訴她,她中了毒,慢性毒,宗內有人想要她的命。
她以為柳千重殺了父親,哭著跑去找李然,問他自己該怎麼辦。
李然告訴她,定是柳千重謀權篡位,蓄謀已久,他們得逃。
五人殺了出來,但毒已深,好在發現的早,沒傷及性命,但此毒不除不行。
於是一切都很順理成章地展開了。
她不敢深究,心道就這麼放下吧。
等這場戰爭結束後,狐兒還要陪她去江南看紅藥呢,不管他願不願意,爬也得爬過去!
但是夢又來了,她不得安寧。
“咳咳!”柳芊芊捂著嘴劇烈地咳了起來,胸前感到極為壓抑,透不過氣。
現在該做一個決斷了,她必須直麵這件事。於是她披上大衣,輕輕敲響了柳千重的房門。
“誰?”門內傳來一聲回應。
“二叔……有些事想聊聊。”
房門“吱呀”一聲地打開了,柳千重看著眼前低垂著頭,小心翼翼的柳芊芊,不禁一陣奇怪。他們之前不是聊過了嗎?
“還有事?說吧,二叔聽著,是不是關於譚狐那小子的……”柳千重老江湖了,她心裏那點想法,倒也看得出來,於是大膽猜測道。
柳芊芊看著他慈祥的小臉,鼓足了勇氣開口道:“二叔……三天前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那天不聽你的解釋就跑。我當時回答說,因為害怕。”
柳千重點點頭,害怕是理所當然的。
“我害怕是因為,當時我中了毒……”
“毒?!”柳千重大驚失色,猛地抓住柳芊芊顫抖的肩膀,怒道:“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柳芊芊哭了,毒不是柳千重下的,她早就猜到了。
那天,黎琮在牢中所說的話,譚狐唯獨隱瞞了柳千重沒下毒一事,其他全都告訴了柳芊芊他們。
因為這是他探虎計中最大的漏洞,唯有此事,絕不能讓柳芊芊有所察覺。
隻是,女人還是太敏感了。
不過,此刻為時已晚。
譚狐?探虎。
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此時,已是半夜了,但無人安眠。
斷崖峰山腳下,血旗軍大營,狼煙起。
一名白袍銀甲的將軍望著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大將軍,現在集合,是打算突襲天心宗總壇嗎?”元泰望著點將台上的墨君,有些不解道:“這幾日大軍都沒有動作,下官也派人去調查了下,天心宗戒備森嚴,即便是趁夜突襲,也難以成功。”
台上的墨君大笑一聲,隨即當著眾人的麵,緩緩地摘下了麵具。
借著火光,元泰在看清這人的容貌後,不禁大吃一驚:“你、怎麼是你?”
荀玉展、葉聞柳二人不明所以,滿臉疑惑地望著元泰,奇怪道:“怎麼了?”
在葉聞柳看來,大將軍確實是異常俊美,但誰要說他長得像女人,葉聞柳自謂定會第一個衝上去扇造謠的人幾個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