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呂氏春秋(上)(1 / 2)

在周武帝時期,商人地位低下,是做不得官的,連商賈之家的子孫也不得從政。雖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但在微生統的鐵腕手段下,賣官鬻爵之事也鮮有發生,一旦被抓到便是殺頭的重罪。

微生昭繼位後,放寬了對商人的政策,實行懷柔的手段,這一精明的舉措使得天下富賈心懷感激。有道是商人重利,他們毒辣而長遠的眼光看準了如果能夠扶持這位皇帝,那他們將不再是難登大雅之堂的下三流之輩。

因而朝廷連年征戰,國庫也並未空虛,在這巨大的財力支撐之下,才讓微生昭在這這麼短的時間內又一次“打下了江山”。

八王之亂後,商人的地位迅速提升,“商人不得從政”這一說法也成為了笑談。

今日的皖郡一如既往般的熱鬧,或者說,熱鬧的有些過頭了,大街小巷中皆是肩搭肩,人擠人,加上五月這悶熱的天氣,實在是令人心情莫名的有些狂躁。

甚至就連圈一塊大地建起山莊的呂府,也不得清淨。

呂不鳴出身在皖郡一個商賈世家中,頭腦精明,眼光長遠,雖為一介商人,卻飽讀史書,深諳許多道理。早年他為了家族生意各地奔波,終才建立起了呂氏的偉業,放眼整個中原,也可謂是最大的商人頭子,其他世家也多以呂氏馬首是瞻。

但呂不鳴也因此忽略了個人的生活。

在感到身體漸漸不支後,呂不鳴這才回到了皖郡混了個太守之職,娶妻生子,安心養老。

呂不鳴膝下無子,唯有一個獨女呂玲瓏,之後便再無所出。

呂玲瓏年已及笄,出落的極為水靈精致,在整個商州也算是小有名氣,再算上她的家世,上門聘親說媒之人也可在這皖郡城廓外圍繞上兩圈了。

雖說無子繼承家業,但女兒的心思一點也不比尋常男子差,呂不鳴對其心滿意足,對可愛的女兒更是無比寵溺,將來還指望著她繼承整個呂家。

像這等千金大小姐,身邊自然是虎狼環伺,呂不鳴對女兒的保護也極為嚴密,宵小之徒根本探不得她的行蹤消息,也無從談起見她一麵了,因此這讓一幹少年二郎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抓耳撓腮。

呂玲瓏已到了待嫁的年齡了,再不抓緊機會,這籠中的金絲雀還不知會飛哪兒去呢!

因此近來呂府上登門拜訪的人是越來越多,送禮之人投其所好,各地搜來的奇珍異寶一股腦地往呂不鳴手上扔,就指望著呂老爺能多看自己一眼。

“呂公,咱們家的公子今年剛及束發,長得極為俊朗,又心懷報國之誌,如今已是小有功名了。他素來仰慕呂公的愛女,故此作詩一首為玲瓏姑娘獻上,隻為求得玲瓏一麵,萬望呂公給我家公子一點機會啊!”

“一定一定。”

“呂公,他們家那小子不過一酸儒而已,嘴裏吐不出個象牙,張口閉口都是風花雪月,哪來什麼報國之誌?我看他那公子騙騙青樓裏的小伶人還行,玲瓏姑娘這麼精明,又怎會看的上眼?我家的公子啊,自小便立誌成為一名將軍,滿腔熱血,隻為戍邊建業,馬革裹屍,比那些什麼勞什子隻會拿筆杆戳人脊梁骨的家夥強多了,槍杆子,比誰都硬!”

“好說好說。”

“你還馬革裹屍?你裹完屍回來是不是打算讓玲瓏姑娘獨守空房?呂公,這家夥居心叵測!”

“當然當然……呃……”

……

此刻,呂府堂外,呂不鳴臉上掛著招牌式的笑容,親自目送走了最後一名賓客後,一股疲憊之感湧起,他揉了揉困乏的雙眼,回望身後堆積如山的禮盒,無力地歎了一聲。

“都丟了吧。”

一旁的老管家像是早已習慣了這一幕般,禮貌性地問了一句:“老爺不打算拆開看看嗎?”

呂不鳴搖頭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是老夫沒見過的。”

“那還是分給貧民窟那些人?”

呂不鳴輕輕地點了點頭。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個道理他自然是懂的,但這並非一件能輕易做到的事,即便如這般隨意施舍之下,會出現些“升米恩鬥米仇”之輩也罷,他還是心甘情願地會去做,因此曾經有一幕,深深地印在他腦海中,令其久久不能釋懷。

他還記得那一年,數以萬計的難民為了躲避八王之亂的戰火,自江南流落至商州,欲前往蜀地,不料漢中王卻下令緊閉所有關隘,一隻蒼蠅都不肯放進去。

災民們跪在琅琊關外失聲痛哭,以頭搶地,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賣兒賣女者不計其數,隻不過是為換取一個饅頭,一碗稀粥。

更有甚者,易子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