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跺了跺腳,把報告單拿好,一個箭步就衝到了安氏裏。
這裏他來過,員工也基本都下班了,他衝到電梯裏,熟門熟路地按了上行鍵。
地麵上灑落了一地的暗紅色藥丸,差點沒把他給滑倒。
他叱罵了一聲:“是誰把藥亂撒啊?”他轉念一想,剛剛從這裏走出去的隻有初夏,員工又基本都走了,難道這些藥丸,是初夏不小心灑落的?
他蹲下了身,把藥丸拈起,放到鼻端嗅了嗅。頓時,他臉色大變。這味道……
竟然是心髒藥物?
初夏居然需要在電梯裏服用救心丸?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這些藥丸會灑得滿地都是。
因為一旦心梗發作,人連自己的手腳都難以控製,手抖急於求生,把藥丸灑落這是常見的事情。
而且初夏剛剛走路的時候,手腳明顯不太協調,有些像喝醉了酒似的,如果她是心髒病發作的話,那能走得出去,已經是萬幸了。
可問題是,初夏為什麼會需要吃這個藥呢?他給初夏做過很多次身體檢查,並不記得她有這樣的毛病呀?
而初夏心髒病發作,卻是一個人走出去的,那仲文呢?
一大堆疑雲在子期腦袋裏發酵著,簡直要把他的腦袋撐破。麵前的電梯“叮”地一聲開啟了,子期快步地走了出去,筆直衝向了仲文的辦公室裏。
他人還沒走到辦公室,就聽見裏麵發出了“呯”的一聲巨響,他被嚇了一跳:“天啊,這到底又演的是哪一出?”
他顧不上敲門,狠狠一撞,就把門給撞開了。
可是屋內的情景,更讓他無法相信自己眼睛裏所看到的。
沙發上的東西早就被甩落在了地上,紅酒瓶被推落在桌麵上,紅色的酒液沿著桌麵流淌滴落到了華麗地毯上,在白色地毯上留下一團團如血般的紅印。
而更讓子期措手不及的是,仲文正躺在地毯上,抱緊了自己的頭顱,眼睛已然充血,他宛如困獸一般怒吼著,用頭撞著地麵,卻難掩臉上的疼痛。那種痛,足以讓人想死!
子期連忙奔了過去,把他的頭從地上扶了起來,把他緊咬的牙關掰開,灌了些水進去。
“止疼藥……”仲文的齒關在哢哢作響著,顫抖而蒼白的指尖往辦公桌的位置一指,子期立馬會意。
他奔了過去,翻箱倒櫃一通找,把止疼藥塞了兩顆進仲文的口中,他快速地咽了下去,靠在椅背上,艱難地喘息著。
他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滿臉遍布都是汗水。
子期看著他的模樣,心裏宛如刀割般疼痛,等他的氣息稍勻,才敢問道:“好些了吧?”
仲文沒有辦法開口,他示意子期扶他起來,可是這一動,腦部又疼痛暈眩難忍。即使有子期的幫忙,他依舊隻能跌跌撞撞地奔到洗手間,一陣翻天覆地的嘔吐。
子期心裏有了數,他一邊替仲文順著背,一邊替他倒了漱口水,看著他煎熬的模樣,子期心頭也是難受。
等仲文終於能坐在沙發上,呼吸稍稍順暢了,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子期把那份報告推給了他,他沒有看,隻是擺了擺手。
子期挑眉:“好,你現在應該不太方便看,不如我替你念念?”他把報告抽了出來,“我覺得,關於你的病情,我們要重新評估,你現在必須入院,臥床休息!”
仲文伸手,把報告單按住了:“不用念了。”
子期眼底已經閃過了怒火:“當然不用念了,因為你都知道了不是嗎?而且,你還改了報告單,拿一份假的糊弄別人!走,跟我去醫院!”
仲文擺了擺手:“子期……”他的聲音疲憊而嘶啞,“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躺醫院,又怎樣呢?沒有人能替我做手術,我過段時間,一樣會死。既然會死,我不如利用這段時間做些別的事情……”
“比如呢?”子期把手心裏的幾顆藥丸放到桌麵上,“比如讓一個女人,在你公司的電梯裏吃這樣的藥丸?”
仲文一愣,從桌麵捏起藥丸,放到鼻端一嗅,蒼白的臉上更加麵如金紙。
“這是剛剛我在電梯裏撿到的。灑得遍地都是。而且,我在剛剛下車的時候,還遇到了初夏,她的神態很奇怪,走得卻很快,我一下就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