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公主安心。”崔然了一句,皺眉,緩緩道:“隻是霍將軍房裏,放了一口好大的棺材。”
“啊。”玉清鬆一口氣,“我以為他為難你,你沒事就好。”
公主和駙馬交惡,這事大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崔然當然也聽了。
但不成想,公主對夫君如此冷淡,連他的生死都漠不關心。
玉清自覺表現的過於無情無義,咳嗽了聲,解釋:“外頭的人都他病入膏肓,我最近才見到他,怎麼都不像病重。先生你是沒看見,他力氣大的蠻牛似的——”
吉祥猛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玉清呆住了,再一看,崔然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紅,疑惑一會兒,突然明白過來,臉上飛起兩朵豔紅雲霞。
糟糕。
她隻想著霍懷秀掐她捂她嘴,這話聽在別人耳朵裏,分明變了味道——那瘋子到底是她名義上的男人。
尷尬持續了足有一刻鍾。
玉清不知如何解釋,隻覺羞恥。好在六兒過來了,她忙接過狗子,訕訕道謝,帶上吉祥離開。
剛跨出門檻,冷不丁被人一撞,差點摔倒。
吉祥趕緊扶住她。
玉清後背撞在門框上,疼的倒吸一口冷氣,抬頭,隻見黑衣男子風一樣掠過身畔,衝進屋裏,聲音極冷:“救人!”
門簾落下,血腥味久久不散。
懷裏的狗子突然嗚咽一聲,發起抖,頭埋在少女懷裏。
玉清認出了鬼魅般的黑袍人,也是心有餘悸,緊緊抱住同病相憐的狗崽。
冤家路窄。
霍懷秀背著一個滿身血汙的人,進門便將他輕輕放在床榻上。
崔然一眼便知這人傷的重,也不管他是誰,也不管霍懷秀曾對自己無禮,心神全放在救人上麵,“六兒,藥箱。”
霍懷秀退至門口。
隔著門簾,玉清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麼,揉了揉肩膀,摸摸腰,嘀咕一句罵人的話,轉身想走。
瘟神就得遠離。
背後有人冷淡道:“公主萬福。”
於是硬著頭皮停下,不情不願回頭張望。
霍懷秀出來了,一襲黑衣血漬斑斑,脖子上都有血汙,鳳眼一如既往的陰沉。
玉清想,世上怎有這樣的人,在他身上所有顏色都變得可怕,白衣冰冷,黑衣不詳,橫豎都叫人害怕。
她口是心非:“嗯,你也福。”
心裏隻盼血是他自己的,他房裏的棺材早派上用場才好。
霍懷秀仿佛聽見她的心聲,譏諷:“不是我的,讓你失望了。”
他話總帶刺,玉清都習慣了,問他:“你來幹什麼?”
“看病。”
玉清一怔,血不是他的,那定是他帶人來求救,難得見他如此上心,這血……該不會是一直跟著他的少年的?
才這麼想,忽見屋簷上頭朝下吊一個人,“也不是我的。”
正是商朝。
霍懷秀打量她一眼,問:“你又來幹什麼?”
玉清抱緊狗子,沒好氣的:“看病。”
霍懷秀輕挑眉梢,走過來。
玉清見他越來越近,血色從臉上褪去,拉著吉祥步步後退,“你別太囂張,我一呼救,崔先生出來看見你橫行霸道,肯定不幫你救人了。”
“倒是知道怎麼威脅人,看來也不太笨。”霍懷秀,看了她一會兒,笑了笑。
所謂一笑萬古春,不過如此。
吉祥愣住,玉清也愣住,直到他突然抬起手,瞬間清醒過來,想也不想叫道:“掐我一次倒黴一輩子,摔我一次來生投胎成豬崽!”
商朝睜大眼睛。
如果他有正常人的反應,此時一定笑出聲,可他沒有,他不知道大笑是什麼東西,所以隻是一味的盯著。
霍懷秀的手落在少女背後,輕彈一下麻花辮,一聲嗤笑。
“你沒丈夫嗎?”
十四及笄,早已出嫁兩年的人,梳著黃花閨女的頭。
玉清目光盡是防備和敵意,哼一聲:“丈夫才買棺材,快死啦。”
霍懷秀臉上沒有表情,依舊冷冷的:“不知所謂。”
玉清看他終於走了,門簾阻住視線,這才長出一口氣。上馬車後,對吉祥抱怨:“我求他理我嗎?你看他,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