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勝男訕訕的起身去洗水果,盧廣珍靠在床上兀自晃神。
大姑見狀,眼珠一轉,打發走了保潔。
“廣珍,還上火呢?”
大姑把病床搖高了一點:“嗨,上什麼火?雖說人都說這母乳喂養才是最好的,但咱們這歲數擺這兒了,你今年都50了——”
大姑是成心給盧廣珍添堵,盧廣珍瞅著吸奶器裏蓋不上瓶底的一圈渾奶,從胸到肺子,連線的疼。
“廣珍你別生氣,我可不是成心惹你不痛快,外人不在,我也就視線想著跟你說點體己話罷了。”
盧廣珍聞言,直接橫了大姑一眼,大姑不以為意,接著道:“這兩天我滿走廊的溜達,都幫你打聽好了,這有奶沒奶、奶稠奶稀的,裏麵學問可多著呢。
“這產婦要想奶足,自身底子好不好是一方麵,更重要的還得看催奶師手法,催奶湯也得喝。我說的催奶湯可不是醫院對麵小門市賣裏那破東西。”
大姑故意賣關子,盧廣珍惱她吊人胃口,但也不得不承認好奇,“那得喝什麼?”
“催奶湯叫湯,但它更是藥。小門市賣的都是統一的,能喝好久怪了。那真正的好方子,必須得是老中醫根據個人體質去調的,材料也得買最好的,另外,這熬湯的火候也得找人專門仔細看著,不能有半點馬虎。”
徐宏誌起身,“大姐,你再細打聽打聽地址,我這就去張羅。”
大姑一瞪眼,“你去?!那催乳師倒是好找,開車一個來回倆小時夠了。那老中醫家可都快出省了,你多大歲數了禁得起這麼折騰?”
“那讓誰去?斯明熬了好幾宿,可不能開遠車。”徐宏誌問。
胡勝男呸出果核,“讓宗念去唄,她年輕,又會開車。”
二姑呲笑:“勝男你可真敢指使人,你忘了你三舅媽剛給人砸那樣兒——”
大姑插言,“你這話可偏,什麼叫‘給她砸那樣兒’,那老三媳婦還能是故意拿奶瓶子砸她嗎?”
二姑心裏嘀咕,可不就是故意的麼。
第一個奶瓶子姑且說得過去,是宗念點子寸,進門的時機正趕上盧廣珍抽不出奶發脾氣。
那第二個呢,是不是借引子拿人家宗念撒氣,誰心裏還沒點逼數麼?
大姑說:“再說了,法律還不外乎人情,別說老三家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又怎麼了——抽了一早上就抽出來幾滴奶,誰不心焦?丫頭也看不出個眉眼高低,非得挑這個時候來惹乎人。
“要說我平常可不願意背後揣度人,可是你們都看見了,就那麼幾道口子,她自己擦擦再粘幾個創可貼得了唄,讓斯明抱著去看病。是不是太矯情了?”
二姑牆頭草,“可不是嘛,剛才斯明回來拿錢的時候你們看見了嗎?孩子一低頭,臉上大汗珠子劈裏啪啦往地下砸,累得,我看也是緊張得——”
大姑瞟著盧廣珍反應,“廣珍,大姐得給你提一條,你要是覺得在理兒就聽一聽。”
盧廣珍沒表現出願聞其詳的意思,大姑撇撇嘴,自顧自發言:“就斯明娶媳婦這事兒,廣珍你是當局者迷,我從旁看了幾天了,趁著斯明和宗念不在,大姐真心勸一句,廣珍,你自己得有個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