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睿琛嘶吼著，將所有的怒氣全都發泄在了張賓身上。
張賓紅了眼眶，沒有掙紮沒有躲開，就那樣直直看著他。
“琛哥……晨姐她……她早就知道你的病情了……在你主刀最後一台開顱手術時，她去辦公室找你，我正抱著你的病例資料準備出去，跟她撞在了一起……她看到那些單子後沒有一絲震驚，她說……她早就知道了……”
張賓將埋藏心底已久的事情全都說出來，壓在胸口的巨石終是得以推開。
他太累了，真的。
這樣說出來，他們兩個當事人才能改寫現在的沉悶局麵。
他也能好受一些。
“她什麼時候知道的？她怎麼會知道？”高睿琛喃喃自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他紅著眼死死瞪著張賓，確定他的話中沒有半分假。
“我也不知道，這個要等晨姐醒來問問她才知道……琛哥，你們這樣太累了……都把心底的事好好說出來吧，不要讓兩個人留遺憾，真的沒有時間了……”張賓幾乎是哭著開口。
高睿琛跌坐在長椅上，雙手緊緊抱頭，忽的想起什麼，一把抓起頭上的假發套，直直扔到了地上，再抬腳狠狠碾壓！
痛，撕心裂肺的痛！痛不欲生的痛！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卻一直裝作不知道……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自己說要分手的時候？還是他決定和夏邑結婚的時候？
搶救室燈滅，門開。
李釗垣和眾醫生護士推著病床上的鬱晨走了出來，他的白襯衫上全都是血。
病床上身穿婚紗的鬱晨，昏迷不醒，臉上掛著氧氣罩。
李釗垣沒有看外麵的任何一個人，而是徑直推著鬱晨進了ICU重症病房。
高睿琛想要進去，被護士攔住。
“李醫生說現在不讓探視。”護士認得高睿琛，此刻也有些為難。
“她現在情況怎麼樣？”高睿琛也不強行進去，隻是探頭透過門口的小玻璃窗看著裏麵，想看到一點點她的影子。
但是，這個角度隻能看到病床，還有白色被子下微微隆起的身子。
那是鬱晨，對的，那是鬱晨，她的傻鬱晨。
“尚未脫離生命危險，所以要24小時觀察，是乳腺癌深度晚期，癌細胞擴散進心肺腑，所以才吐血不止。”護士將自己了解到的情況一一講述。
“深度晚期……”高睿琛也是醫生，自然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護士皺了皺眉，又補充道：“好像她的情況一開始還沒這麼嚴重，隻是一直不吃藥加上悶悶不樂所以才惡化到了現在不可扭轉的地步，畢竟乳腺癌是所有癌症中最有治療辦法的一種了……”
不吃藥——
高睿琛的心髒又是狠狠一痛。
他握緊了拳頭，骨節發白，咯吱作響。
他沒有再難為那護士，而是後退了幾步，到了走廊之上。
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還好張賓很快伸手扶了過來，將他穩穩扶住。
“琛哥，你也住院吧……你還要等晨姐醒來啊……”張賓的聲音都已經哭得嘶啞。
一瞬間，他都感覺心髒疼痛不已。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也癌症了呢？
回想起鬱晨最後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張賓瞬間明白了什麼。
“她還對你……說過什麼嗎？”高睿琛的問話同時響起。
張賓頓了頓，輕聲道：“晨姐說……你要分手她便答應分手，你要她離開醫院，她就離開醫院，你覺得這樣是對她好，她便相信你是真的為她好……”
高睿琛的眼淚已經止不住往下淌，他早就知道，他早就該知道的！
張賓看著他，將鬱晨最後一句道了出來。
“她還說……她知道你會死，所以她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