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弘景說完,蕭練立即便瞪了陶弘景一眼。陶弘景對其卻是置之不理,繼續說道:“你這樣不行的。你拿鏡子照照你現在的樣子,滿臉大胡子,眉毛上兩顆黑痣,嘴巴裏一口大黃牙,不把別人嚇到才怪咧。”
蕭練氣不打一處來:“還不是怪你,誰叫你把我弄得個凶神惡煞的樣子!”
陶弘景張望四周,想了想:“我有辦法。”
“什麼法子?”
“你先把妝卸了,換回你本來的樣子,我再換上一身道袍。她定認不出我們來,我答應她來替她亡夫超度做法,想必她會讓我們進去的,到時候我去做法,你便可問問那塊木頭的緣由。”
“早該如此了!”蕭練瞬間就把原來的醜妝給卸了,換上了一身新衣,頓時又是一個英傑少年了。
兩人在外逡巡了片刻,而後由陶弘景重新敲了敲門:“可有人在?”
初時仍是無人應聲,直到陶弘景再三敲了敲門,語氣也越來越柔和之後,屋內的寡婦才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張臉來,囁囁嚅嚅道:“這位道人,來此有何貴幹….”
陶弘景作揖施禮:“我們自玉華峰來,乃是雲遊四方的道士,這位,是我徒兒。”說吧,那手指了指身旁的蕭練。
蕭練心中暗罵:“臭道士占我便宜,我隻比你小兩歲不到,怎麼就成了你的徒弟。”然而當此時,也隻得無奈地對著“師父”還施一禮:“徒兒在此,不知師父有何吩咐?”
寡婦是向道之人,聽得他們如此說來,臉上恐懼不安的顏色頓時減了幾分。隻是房門仍是半掩,不敢全部打開。
“夫人勿要擔心,我們雲遊至此,見夫人家中有人新喪,便來此寄托哀思、超度生方。”
寡婦臉上初是一喜,可很快又轉為憂愁:“不瞞師父您,我男人他新喪未久,我作為妻子本該好好找人替他做場法事。可是夫君走後,家中再無別的丁口。我還有一個才過膝的男孩要養,一個不滿一歲的女兒等著我哺育。這日子隻能精打細算,怕是難以湊出法酬了。”
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這女人十分想替自己的亡夫做一場法事,讓慘遭橫死的丈夫能夠脫離苦難。可是眼前這緊巴巴的日子,又實在容不得半分開支....她明亮的眸子瞬間暗了下來,在其中閃爍的希望轉瞬即逝。
陶弘景悲吟一聲,而後輕言安慰道:“我們雲遊四方,為的是積攢無量功德,不收半分錢財。”
“真…真的嗎?”女人的話音都已經有些顫抖,馬上拉著孩子一同跪倒在地,對著陶弘景和蕭練又叩又拜。
陶蕭扶著她們起來,連說:“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接著,便跟著他們一同往屋裏去了。
一進門去,迎麵而來的便是一具簡陋不堪的棺材,屋內狹小,一個棺材便占據了一小半的空間。這與其說是棺材,倒不如說是把兩塊大木頭中間掏空了直接拚在一起,既無雕花,亦無樹漆,就這麼淒零零的躺在泥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