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俞山一劫過後,蕭練便心心念念著建康城外的戰事,陶弘景知他心下焦急,便也加快了腳步。
兩人一直晝夜不舍地往下遊的新亭趕去,一路過來,他們已經從沿途百姓們身上聽到了各種各樣關於叛軍的駭人傳說。
有人說那些叛軍都是些不老不死的妖兵;
有人說那些叛軍一個個都是青麵獠牙的僵屍;
更有人說那些叛軍其實是地府裏的陰兵鬼卒,是閻羅王派來懲治人間皇帝的。
但不論各種怪談如何離奇如何聳人聽聞,都可以確定一個事實,那就是:那些叛軍絕非尋常人類。
蕭練一路馬不停蹄,心急如焚,隻因他的伯父眼下正在在建康率軍禦敵,父母也在建康城中居守,一旦城破,到時候全家老小、乃至建康百姓,怕都難逃一劫。
陶弘景知道蕭練心下焦慮,也收起了先前的懶散,驅著白鹿晝夜不息。
“如若按照當前速度,三日之內,應當足以趕到建康,伯父蕭道成素來領兵有方,想來建康不至於這麼快就被攻下。”
蕭練心中如是想到,可仍舊是有一點尚不放心:“弘景....我們到了建康之後...你....你果真有能力退治這些妖邪麼?”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蕭練已經見識過陶弘景的法力神通,可陶弘景他畢竟是獨自一人,要知道,國中名將蕭道成率領十萬大軍,也沒能將叛軍擊潰….陶弘景能否憑一己之力辦到,實在還很難說。
陶弘景顯然是看出來蕭練的擔憂,嘴角輕挑、笑了笑道:“你是在擔心我?”
“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我隻是….”
“隻是叛軍人數眾多,行軍打仗不比降妖除魔…..光憑法力是不夠的。”陶弘景不等蕭練開口,就將其心中的憂慮脫口而出。
“你是有讀心術麼?什麼都瞞不過你。”
“哈哈哈....不是我有讀心術,而是你的焦慮都掛在了臉上,如果隻是那些養煉不過幾十載的尋常僵屍,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陶弘景說著說著,突然把手伸到前麵,盯著自己的袖袍停住了。
“怎麼了?你的袖子裏有什麼嗎?”
陶弘景舉起手來指著天上:“你看到那朵雲了沒?”
蕭練順著陶弘景所指方向望去,天上確實有一團白色的濃雲,像山嶽一樣,掛在空中。
陶弘景笑了笑,將袍袖輕輕一拂:“你再看。”
“咦?雲朵怎麼不見了。”蕭練睜大眼睛,揉了好幾遍才確信自己沒有出現幻覺,“剛剛還是那麼大一片雲,怎麼現在就不見了!?”
陶弘景提起袖子,在蕭練麵前晃了晃:“在這裏。”
“在袖子裏?…怎麼可能?”
“哈哈哈,你不信?….我再把它給放出來。”陶弘景說完,衣袖跟著又是一甩,蕭練頓時什麼都看不見了!周圍盡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置身迷霧之中。
“弘景?弘景?”蕭練以為陶弘景遠遁而走,便扯著嗓子呐喊。
“我就在你麵前。”陶弘景突然開口道。
蕭練這才發現,陶弘景竟然就在自己麵前不過二尺遠的地方。
“這是什麼法術?”
“不是法術,我先前將天上的雲朵收進了自己袖中,隻不過現在又將它放出來了而已。”
“世間竟有如此神奇法術!”蕭練忍不住歎服道。
陶弘景再次揮了揮衣袖,將雲朵收進袖中,四周頓時又變得開朗明澈,陶弘景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說道:
“這得多虧了我身上這件法寶,乾坤一氣袍,這是師父賜予我的神物,蘊積了四海八荒之靈力,所以我才能以身上衣物為魂幡,沾上血跡便可招魂。不過,它的妙用上不止於此,乾坤一氣袍更有吞吐日月、氣壯山河之能,收納區區幾片雲彩,自然不在話下。”
“那你豈不是一揮衣袖,就能把那些叛軍都收入其中?”
“這也難說,法寶的功效得以使用者的法力修為為基礎,使用者法力高深,法寶自然也能功效大增,若使用者法力低微,則法寶也隻是個擺設而已。以我目前的修為,吞吐日月自是遠遠還不能夠,如果那些僵屍養練已有百年,就已達到黑僵的境地了,很難一揮衣袖便盡數降服。不過,我料想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百年以上修為的黑僵?即使有,這世上怕也不會有這麼厲害的養屍人能夠將這麼多危險的黑僵聚集並控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