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充滿壓迫的眼神,即便是在久曆滄桑、老謀深算的孫恩看來,亦是極為少見,他眼睛直直逼視著陶弘景,咬牙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孫恩在戰前得到了有關陶弘景的資料極其有限,他見其年輕輕,又無甚名聲,故而輕視了其人,然而、依眼下所見,才知自己是大意了。
“我乃太上老君座下銀靈童子!哈哈哈!”陶弘景嘻嘻笑道。
“什….什麼?”孫恩愣住了,呆立好久,自言自語道,“太上老君?這….這怎麼可能?太上老君怎麼會….”
“信不信由你!”陶弘景騰地一下翻身躍起,“待會兒我把你打死,你去閻王殿下一問便知!”
孫恩這才反應過來,陶弘景之所以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胡話,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眼下他的傷勢已然痊愈,隻怕是更加不好對付了。
“管他是誰!便是老君真身下凡,我也要來殺一殺!”
孫恩見自己被一個年僅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耍來耍去,已是暴怒不已。他一連召喚出九九八十一隻水箭,以間不容發之勢向著陶弘景接連射去。
陶弘景望著這如豪雨一般襲來的水箭,依舊是連眼皮都不眨一下。他非但不躲、不避、不閃,反而迎著這接踵而來的利箭,向著孫恩直奔過去!
孫恩這次發箭的力道比起之前已經強了數倍,可那些明明早已瞄準的水箭,竟然都在離陶弘景的身體不到咫尺之處被彈了開來。
那些被彈射開來、偏離運動軌跡的水箭四下散去,誤入熔爐底下,竟將用來煉製陰氣的爐火給澆熄了。
“這….這陰火可是老夫花了七七四十九天,費盡心力才點燃的。你….你竟然!”孫恩一頭枯草似的頭發高高豎起,殺氣騰騰。
陶弘景卻隻是一邊狂奔、一邊回望;一邊大笑、一邊鼓掌,全然不把孫恩給放在眼裏。
孫恩被陶弘景這充滿挑釁的動作給徹底激怒了,他再也顧不了那麼多,挺身便從陰影中竄了出來,拋卻黑袍,如狂怒的野獸一般向著陶弘景飛撲過來。
孫恩的速度不知比陶弘景要快了許多,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撲到了陶弘景跟前。
陶弘景這才第一次完完全全看清楚孫恩的相貌,這哪裏是人類,又哪裏是僵屍!他的身上一半腐肉、一半白骨,身上骨節縱橫交錯,嘴中獠牙破開皮肉,隻有右臉之上高高凸出的眼珠,存有一絲人類的生氣。
陶弘景似是被孫恩這突如其來的攻勢和那非人非鬼的模樣給嚇到了,連忙往上一躍、試圖與其拉開距離。
陶弘景抽出拂塵,往下猛然一甩,試圖以流雲驚月塵上的毫毛結成一道絲網,來困住孫恩。
可萬沒想到,這孫恩不僅速度比陶弘景快上遠矣,就連彈跳力也遠非陶弘景能比。
要知,陶弘景可是用了輕身之術、來減輕自己的重量,這才能在一瞬間躍至高空,可這孫恩,不用輕身功,隨便一躍,竟然就突破了絲網阻隔,搶身上前,一隻手爪筆直地伸到了陶弘景身前,就要往他的胸口穿去。
“糟了….被近身了。”陶弘景大喊一聲,連連側過身來,試圖避過這一擊。
可自己滯在空中,轉身不便,即是陶弘景已經在第一時間進行應對,肩膀仍是受到了重重一擊。
孫恩將左手指尖嵌入陶弘景的肩上,直直插進了他的鎖骨,將其牢牢鎖住,另一隻手也在此時攻了過來。
陶弘景急忙收回流雲驚月塵來,纏住孫恩的兩隻手腕,使其手爪難以向前。
陶弘景趁著孫恩雙手被縛的時機,迅速向著孫恩的身體攻去。
“就憑這點小花招,也能攔得住我麼?”
孫恩縱使手爪被重重塵絲所環繞,腕部無法向前發力。可他絲毫不以為意,左臂奮力一揮,憑著強大的臂力,便將陶弘景重重地摔倒在地。
而這場戰鬥的從始至終,陶弘景都連孫恩的皮毛都觸碰不到。
“都….都已經這樣了….竟還是不行麼…..”陶弘景心灰意冷地閉上雙眼。
“原來隻要近身,你便毫無招架之力了麼?”孫恩在一招一式間,已將陶弘景的弱點看得一清二楚,他綿弱無力、近身作戰全賴著那一柄拂塵,論貼身肉搏的功夫,實在是不堪一擊。
孫恩既看穿了陶弘景的弱點,便絲毫不予其喘息之機。
他隨手就將陶弘景的拂塵打落在地,而後便又朝著倒地不起的陶弘景俯衝下去。
他的手爪瞬間便瘋長起來,宛若一根一根鋒利的鋼刺,直直地插向地麵!
可他完全沒有想到,如此勢不可擋的一擊,竟然被軟綿綿的拂塵絲給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