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庭雲在真武殿前徹夜作法之時,蕭順之亦一刻都未得閑。
他領著自己門下死士,潛伏於這座陰森牢獄之中的每一個角落,目光死死盯著那群被捆在一起囚犯,莫說是有哪個不知死活的膽敢闖進,便是有一隻蒼蠅飛來,也得被他們手中的快刀利劍斬為兩截。
可兩個日夜以來,牢房之中除了囚犯們斷斷續續的哭嚎之外,再無任何動靜。
“哼,看來果然隻是個裝神弄鬼的妖道。”蕭順之一連守了兩天兩夜,直到這時,緊緊提起的心才算是略微放下了,他望著身旁的蕭衍,吩咐道,“練兒,想來是那妖道已經演不下去了。天一亮你便快馬加鞭,趕去龍虎山中,對你伯父說囚犯身上並無任何異常。兄長拆穿了那妖道的把戲過後,定會將其除掉。”
“嗯…嗯…孩兒領命。”蕭衍小聲答道。他口頭上雖是應允下來,可心中仍是頗為不安,他始終覺得那張庭雲絕不是什麼裝神弄鬼的妖道,若沒有十足的信心成事,他是絕對不會事先許下承諾的。
蕭順之瞥了一眼蕭衍,他知道蕭衍心中仍是有所疑慮。也不多加言語,隻是緩緩起身,從陰暗的角落中走了出來。他正準備往前一步,把那些囚徒押送往各自的牢房之中。
卻不料身邊忽而有一陣陰風掠過。
與陰風一同襲來的,是一陣劇烈的寒意。蕭順之乃是習武之人,身體強健無比,竟也在此時感到寒涼入骨。
他不由得暗暗心驚:這座私獄修建於地下,四周密不透風。怎麼會忽而有如此猛烈的寒風刮進來?
蕭順之急急忙向著監獄的入口望去,卻不見任何異常動靜。而那寒風,卻是更加凜冽了。
而蕭順之,額上也開始冒出了冷汗。他大手一揮,招呼自己門下的刺客、死士們從暗處走出,仗劍提刀,團團圍在那群囚徒的身邊。
而蕭順之的目光,則死死盯著獄門。
“難…難道是有妖怪來了?!莫非那張庭雲是通過役使妖怪來殺人?”蕭衍同樣感到了陣陣陰風襲來,心裏亦是大驚不已。他想起了自己被雪妖折磨羞辱的不堪往事,是以如今一旦身邊有寒風刮過,他的心便要提到嗓子眼去。
蕭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陶弘景贈予他的流光劍緊緊握在手中,與父親並肩而立,劍刃直指那扇空蕩蕩的獄們。
然而他們凝視了許久,那扇門中都沒有任何活物。相反,他們卻在此時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的哀嚎。
蕭順之和蕭衍急急轉過身去,但見那些囚徒各個皆是眼珠暴起、嘴唇發紫….舌頭往外吐出,身體四肢開始瘋狂扭動,一副垂死之狀,就如同被人給勒住了脖子一般。
“快救人!別讓他們死了!”蕭順之連忙大喊一聲,他的部下便迅速俯下身子,圍在囚徒左右。
影門中人不乏精通醫術者,他們知道蕭順之要讓這些囚徒活命,便使出了渾身解數來進行搶救。
可不論推拿案杌,還是是利用針灸來刺其穴位,甚至連灌輸內力的法子都用上了,都依然無法阻止囚徒們被一點一點折磨致死。
整個監獄之中,蕭順之、蕭衍連同影門上下數十號當世高手,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囚徒渾身抽搐不止,進而七竅流血,莫名慘死在眾目睽睽之下。
這些囚犯死後,屎尿迅速橫流開來,把這狹窄的牢房烘得臊臭無比,更是叫所有人都眉頭深蹙、煩悶無比。
“這….這怎麼可能!”蕭順之雙目圓睜,氣得大吼一聲。他迅速招來幾名部下,命令他們去查探死因。影門中人大多自幼便被蕭順之收養,對其忠心耿耿,是以蕭順之一聲令下,他們便迎著屎臭尿騷前去驗屍。
可他們把屍體翻過來、倒過去,來來回回觀察了好多遍,都沒有發現屍體上有任何傷口。
“不是暗器…那一定是中毒!”蕭順之眼下已是狂躁無比。
他命令部下將屍體解剖、喉管切開,即便是掏空了死者的五髒六腑,依然是找不到半點中毒的痕跡。
此時陰風依舊凜冽,風聲接連呼嘯而來,有如陣陣的哀哭。
而蕭順之卻是什麼也看不到,他隻能彷徨地在這監獄之中四處探查,卻看不到有任何人來過的蹤跡。
蕭順之當然看不到,在這狹小的牢獄之中,許多魂魄正在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從屍體中拉扯出來,遊蕩在外,這些魂魄俱是殘缺不堪,且正在一點一點地消亡….直至被完全吞噬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