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蕭道成的臉色才漸漸沉了下來:“是啊,那妖術確實厲害。可若要發動那妖術、須得用到人身之上的發膚才行,我們平日裏小心些,萬不能被那妖道人鑽了空子。”
蕭道成說到這裏,目光之中緊跟著也露出一絲憂色。
蕭順之見兄長心中似乎有些鬆動,便趁此時機接著說道:“兄長,依順之看來,為了免除後患,還是趁早將其殺了好。如今朝野局勢,也盡在兄長掌握,又何必急著利用他來殺掉皇帝?”
蕭順之滿以為如此便能說服兄長殺掉張庭雲,可他終究是忘了,蕭道成現在距離登臨帝位之差一步之遙了。
帝位的誘惑有多大,隻有接近它的人才知道。千百年來,無數人為了這一個位子,不惜手足反目、父子成仇,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
而蕭道成眼見帝位唾手可得,叫他暫時壓抑自己的野心去從長計議,又談何容易。
果不其然,蕭道成一聽到蕭順之此言便皺了皺眉,他搖搖頭道:“文瑋,這便是你看不清局勢了,你別看我如今被封為齊王、總掌軍政大權,可如今天下四方未定,各路軍閥都在虎視眈眈盯著我這個位子,他們所欠缺的,唯有一個大義名分而已。更有那袁粲、劉秉這兩個豎子,他們早就不滿我把持朝政,一定會不斷煽動天子、勸其對我下手。小皇帝今年已經十四歲,再不是懵懂無知的孩童了,少年人血氣方剛,定然不甘心國政操持於他人之手。若是一氣之下要與我玉石俱焚,降下罪詔來賜我死罪,你說我是舉兵謀反還是甘心受戮?”
蕭順之沒有答話,他知道兄長心中已經有了定論,自己不論說什麼,都不能絲毫改變他的計劃。
“我若甘心受戮,自是招致滅族之災,下場不必多說。我若舉兵謀反,雖能保得一時。可各路豪強軍閥見我公然對抗天子,定然會以勤王之名、糾集盟軍來加征討,那時候的我,便是天下眾矢之的了啊!”蕭道成目光如炬,接著說道,“所以,目前的上上之策便是利用張庭雲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當今天子,而後名正言順地扶立安成王劉凖為帝,劉凖年才十歲、又生性怯弱,到時候豈不是任我擺布?天子既已操之於我手,我再以天子名分,先誅袁粲、劉秉,再揮兵西向、平複荊州,將各路諸侯,一一掃除,天下又豈不是唾手可得?”
蕭順之自然知道兄長說的乃是上上之策,可張庭雲就像是潛伏在這宏圖霸業之中的一個黑點,看似極不起眼,卻極有可能葬送了一切。
蕭道成看得出蕭順之眼下仍在擔憂,他緩緩站起身子,撫慰道:“文瑋你放心,待我利用張庭雲殺了天子之後,緊跟著便會除掉他的…..到時候你從影門中差使百十個人出來,將其亂刀砍死,他張庭雲就算再是法力高強,也終歸是隻是一具血肉之軀。”
蕭順之聽得兄長如此說了,心中才覺稍稍安心了些。兩人不再計較於如何處置張庭雲,而是同時把目光望向了台城的皇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