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屍!”蕭衍嚇了一跳,細想之後轉而又說道,“若是死屍的話,戰場上遍地都是....”
“那些新死的屍體是沒用的。隻有埋藏在地下的死屍才能從土壤之中不斷汲取土之精炁,一具埋藏十年的屍體,便能將遠近十裏之地的土精盡數吸入體內。凡是埋屍之地,周圍往往寸草不生,便是因為屍體將周圍土之精炁汲取殆盡的緣故。”
“那....也就是說....為了破除孟通的梅山水法,我還得從建康帶著一車一車的屍體去?”蕭衍說完,心中隻覺一陣一陣的惡寒。
“你若是想救你的父親,也隻有這一個法子了。”張庭雲說完之後、從懷中取出了幾張黑色的符籙,“不過....倒也不必拖著幾車死屍隨行,我可以將死屍煉為符籙,來破除那梅山水法...”
蕭衍雙眼直直盯著那幾張黑色的符籙,這符紙和他之前所見過的大不相同,不是尋常的黑色,而是一種極其深沉的黑色,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吸入進去。
更令他驚異的,乃是那靈符上麵的符文。一般的符文皆是用朱筆寫就、故而符籙又稱丹書。
可張這黑色符籙上麵的符文竟是暗灰之色,遠遠看去、符文橫豎曲扭、毫無章法可言,全然看不出畫的是什麼;可待得蕭衍走進一看,才發現那符文的形狀竟像極了一具扭曲的屍骨,並且每一張符籙上麵的符文樣式都大不相同。
張庭雲望著驚詫萬分的蕭衍、淡淡地說道,“這上麵的符文,是用骨灰寫的。我在來建康之前,曾把一具幹屍投入丹爐之中,取人皮做紙、以骨灰為墨,煉成了這幾張符籙。本來是留有他用的,沒想到孟通竟在此時興風作浪,也好,正好叫那孟通嚐嚐這黑符水之術。”
“我今番不知還能否活著離開,這幾張符籙,是取勝的關鍵,就交托給你了。你將它們投入水中,它們便會於江中自燃,能夠破除孟通的梅山水法....”張庭雲說完之後,便準備走上前來、將那張黑色的符籙交予蕭衍。
可蕭衍此時卻在不經意間皺了皺眉,顯然心中頗有幾分不適。
張庭雲望見了蕭衍臉上的神情、也跟著停住了腳步,而後緩緩歎道:“你覺得很惡心,覺得這是邪法對吧?”
“我隻是覺得這樣做.....有些.....違背天德....”
“你現在覺得此物邪異,覺得此舉有違天德,可等到你親眼見到父親深處危難之中,你真的還能守住自己的原則和那所謂的天德麼?”
蕭衍怔了怔、無奈地答道:“若...若真到了那時...恐怕我也別無選擇了。”
在蕭衍心中,恐怕確實難有任何東西能夠與至親的性命相提並論,縱然是有違天理,他也隻能逆天而行了。
“別無選擇...人世間的幾多無奈,不都是別無選擇麼?”張庭雲麵色慘然,也不知是在說蕭衍、還是在說自己。
“收下吧!”張庭雲將符籙放在蕭衍手中之後,便往後退了幾步、而後重新拾起方才被自己遺落在地上的天師劍,劍尖指向四麵八方的影門眾死士道:“我該說的都說完了,諸位一起上吧,你我痛痛快快決個勝負!”
張庭雲一語尚未言畢、竹葉青便已將毒鏢拈至手中,就在張庭雲話音落定的同時,毒鏢已然掙脫手心、直往張庭雲的額上攻去。
而張庭雲亦在此時,揚起手中的天師劍、護住了自己的麵門。
張庭雲揚起天師劍的一刹那、竹葉青便在心中笑了,他手中所使飛鏢、喚做鬼影鏢,乃是蕭順之邀集各方武林高手而共創的一門暗器。鬼影鏢顧名思義,便是意指飛鏢擲出之後、形同鬼魅、飄忽不定。除非同是影門中人,否則絕難判斷鬼影鏢的運行軌跡。
它看似是飛向了張庭雲的麵門,實則是攻其咽喉。竹葉青知道這張庭雲雖是道法通玄、可對於江湖武學以及各類暗器,卻是不甚了解。是以便準備搶先下手、利用他的這個弱點,將其一招斃命。
可誰知那鬼影鏢才剛剛飛到一半,便是一道劍光劃過、跟著便聽到了飛鏢墜落在地上的聲音。
“少主....你....你這是....”竹葉青望著提劍而立的蕭衍、驚詫不已。
“放了張教主...”蕭衍目色堅毅、語氣決絕。
“可...可是少主,你已經得到了情報,此人已是留之無益。”以竹葉青的性格,怕是永遠都無法理解蕭衍為何要放張庭雲一條生路。
“我蕭衍既已答應過他,就絕不能背信!”蕭衍擲地有聲,身形一轉,便瞬步向前、擋在了張庭雲身前。
“屬下....恕難從命!芙蓉、鉤吻,你們攔住少主,我帶人去誅殺張庭雲。”竹葉青對蕭衍抱了抱拳,一聲令下過後便也不再多言,直接腳尖一點、繞到梁柱之後,避開張庭雲的視線,隨時都準備突然從黑暗中殺出、給予其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