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沿著山路,很快便來到了天子行宮之中。
蕭道成早已命人擺滿了數十桌的美酒佳肴,喚來了百來個歌姬舞女。比之先前的數次酒宴,更顯得盛豐和隆重
諸教教主平日裏都隱居於山林之中,甚少與朝廷打過交道。除了易青雲外,全都沒想到這酒宴背後,到底是暗藏著什麼目的。
而蕭道成也一直閉口不言,隻是不斷與諸人推杯換盞、敘說閑話。
直到酒過三巡之後,蕭道成這才佯裝半醉,緩緩開口了:“諸位平日裏時常居於深山之中,修行是否有些不便?”
諸教教主見蕭道成有些微醺,一時之間沒有察覺到蕭道成話語之中的陷阱,便紛紛老老實實答道:“不瞞陛下,山上人煙稀少、交通不便,不論是采購糧食還是置備衣物都得花上個十天半月,確實麻煩得很。”
蕭道成見眾人已落入了圈套之中,便又緊接著說道:“既然如此,諸位何不就近留在鍾山?我會命人在鍾山上為諸位道長修建道觀和道場,想來這鍾山也是靈秀之地,距離建康不遠,諸位若是有任何生活上的需求,我會隨時命人將物資送上山來。”
蕭道成既已說到這個份上了,眾人哪裏還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們知道蕭道成是想讓他們為其效命,臉上頓時便露出了或深或淺的難色:“這...我們已在別處立了山門,教內的典籍、器物和弟子都甚是雜多。要把道場遠遷至鍾山,怕...怕是不大好辦....”
蕭道成見眾人婉然拒絕,仍是不肯罷休,反而是步步緊逼道:“諸位不必擔心,朕既是一國之君,大不了征用些民夫把諸位道觀之中的人與物都一一迎至建康,這又有何難?”
諸人一時之間找不到別的理由來推辭,猶豫了一陣之後,才有一人終於是直截了當地說了:“陛下,不是我們要違抗聖命,可吾輩皆是修道中人,若是沾染凡塵、與朝廷有所牽連,會誤了修仙大道。”
“汝等實在是誤會了朕的用心,朕不過隻是想助諸位早登升仙大道,又豈會困住你們的手腳?諸位但在鍾山好生修行便是,朕絕不會幹涉你們的教務。”蕭道成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說道。
眾人知道蕭道成雖是口頭上如此說,可一旦答應了他的要求,將道宮遷移至天子腳下,勢必便難與朝廷政令、難與人間俗務脫離幹係,是以隻能再次拒道:“陛下的好意吾等實在是心領了...隻是這....實在是與我輩修行的宗旨不符,實在是....”
“馬教主此言差矣,”蕭道成不等馬明德說完,便又打斷了他,道:“正一教世世代代皆在龍虎山上修行,可張教主如今都願意將道場遷移至鍾山,難道換個道場就不能修行了麼?難道張教主就不是修道之人麼?”
蕭道成這番話把眾人堵得是啞口無言,他們當然不敢說張庭雲的不是,隻得紛紛愣在那裏,麵麵相覷。
蕭道成說完,便對張庭雲使了個顏色,而張庭雲也早已心領神會,跟著說道:“諸位,吾輩修道中人,修的是心境,不必非得憑恃著外物。況且,這鍾山,亦是一方靈秀之地。諸位在此修行,未必便不如故土。”
“張教主所言極是,諸位不必有所顧忌,朕已說了,朕隻是念諸位修行勞苦、生活不便,所以想盡份薄力,絕不會對你們橫加幹涉。眼下朕已有意立道教為國教、封張教主為國師,你們與張教主一同在鍾山修行,仍是修你們的登仙大道,又不是為朝廷效命。再者說了,張教主修為高深、道法通玄,你們與他一同修行,也能互相討教,精進修為。”
蕭道成和張庭雲一唱一和,幾番言語下來,已是叫不少人有所心動了。
尤其是金花教主胡妙真,本來她便因張庭雲救他脫窘而對其頗懷感激,眼下聽得蕭道成說日後能與張庭雲一同修道,便第一個應允了下來。
見胡妙真已經答應留在鍾山,張庭雲便又緩緩走到公輸乾身前,在他耳旁冷冷說道:“公輸教主,你若是下山走了,羅天大醮上你的醜事,我可不敢保證不會傳出去。”
公輸乾聽後頓時憋紅了臉,心中是又驚又怒,他本不欲留下,可又擔心自己的名聲毀於一旦,思來想去,便也隻好咬咬牙答應了。
諸教教主之中,除了因身受重傷而倒地不起的林天罡和紀仙姑以外,就隻剩馬明德和易青雲仍是遲遲沒有表態了,尤其是易青雲,臉上更是充滿了決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