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隻是個野道士。”那農夫聽完陶弘景的自述後長舒了一口氣,他既知陶弘景沒什麼來曆,便全然無所顧忌了。
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眼睛更是直直瞪著陶弘景,粗聲粗氣道:“你這個黃毛小子,也不知道算算,那丫頭這十幾年來吃了老子多少米,用了老子多少錢?我把我家丫頭辛辛苦苦養這麼大,一個黃花大閨女,怎的能讓你說帶走便帶走?”
那農夫一邊扯著嗓子喊一邊在心頭暗暗尋思:“那賤丫頭莫不是趁老子不注意在外勾搭上了這個野道士?可這小子長得倒是一表人材,是怎的會瞎了眼看上那個醜八怪?也罷也罷,那小野種既已嚐到了偷情的甜頭,日後少不了出去浪蕩,傳了出去叫老子也跟著丟臉,眼下若能換個大價錢倒也合算。”
陶弘景聽後隻覺哭笑不得,這農夫竟錯把自己當成是前來提親的了。陶弘景正欲解釋,不想那農夫又跟著說道:
“我看你長得倒是一表人材,怎的一點禮法也不懂,沒羞沒臊的。你既看中了我家女兒,就自當尋個媒婆,準備好聘禮,擇個良辰吉日前來迎親,似你這般,也太不講究。不過我看你是方外之人,也不多刁難你,你若是帶足了聘禮,我便替你找個媒婆把這婚事張羅了。我不是貪你那幾個臭銀子,隻是我家姑娘打小就沒怎麼受過苦。你小子若是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我可不放心把我家丫頭托付給你。”
陶弘景望著農夫這幅財迷心竅的樣子,隻覺又可氣又可笑,他斜眼瞥了一眼農夫,譏笑道:“貧道身上雖無一分一文,可令愛若是跟著我,縱然是風餐露宿,也不知道比她呆在這個家裏要快活多少。”
農夫聽出了陶弘景話中的譏諷之意,當即便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道:“呸,你這小白臉,一分錢都拿不出、光憑這張臉就想來白白得個媳婦?你當老子白長了這一對拳腳?以後再敢來打斷你的腿!”
那農夫說完之後,“嘭”地一聲便把門給關上了。而門外頭,也再沒了動靜。
農夫心頭之氣仍是未消,他一回到內室便拍著桌子怒道:“這遠近百裏誰不知道老子的脾氣?也不知哪裏來的野道士,竟敢拿老子尋開心!!”
農婦聽到丈夫的聲音,走過來疑問道:“你說那小道士相貌堂堂,定是搶手得很,怎的就會看上咱家那個醜八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蹊蹺?”
那農婦說到這裏忽而警覺起來,又拍了拍她男人的肩膀道:“莫不是那小道士知道了那野丫頭養蠶的手藝不錯,想帶走這顆搖錢樹?”
“他若是真的想靠那丫頭來發財,又怎會一點本錢都舍不得出?”農夫很快便搖了搖頭,“那野丫頭,我看著就嫌惡心,也不知道她到底使了什麼法子,竟能把那道士都給勾上門來!”
“奇了奇了,真是奇了。”農婦一邊呢喃自語,一邊在心頭暗罵,“這野丫頭長得醜,偷男人的本事倒厲害得很,莫不是這世上真有什麼魅惑之術?等她回來老娘非問個清楚不可,老娘相貌也不比她差,怎的就沒碰到過這種好事!!”
農夫沒察覺到妻子的心緒變化,仍是繼續囑咐道:“這幾日你跟著她一同外出采桑,休要讓她同外人接觸。她雖是個野種,但畢竟是咱們家裏的人,若是在外麵不檢點叫別人說了閑話,你我臉上也不光彩。隻需讓她好好幫咱們養蠶植桑便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兩人就這麼在屋內你一言我一語地低聲商量,卻不想門外卻忽然傳來一陣爽朗清澈的話音。
“事到如今你們還貪戀著這幾分錢財,怕是日後有錢沒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