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數十丈的距離,張庭雲竟隻一躍,便躥了上來。
陶弘景望著張牙舞爪、向自己飛撲過來的張庭雲,心中也不慌亂,他再次揚起了衣袖,對著張庭雲揮出一道勁風。
張庭雲如今已是血魔之軀,身體強度遠超人類,本來他這輕輕一躍、便可立時衝上前去將陶弘景撕成粉碎,可他突見強風襲來,加之他在半空之中又不便轉身,明明已經躍至陶弘景身前不過幾尺遠的距離,可最後硬是被風壓給生生按了下去。
一擊不中,張庭雲仍未死心,反倒是再次激發了體內的殺意,他又再次蓄力,宛若一隻不知疲累的殺人機器一般,接二連三地向著陶弘景撲了過去。
可仍是一如先前,張庭雲的輪番猛攻,都被陶弘景借著風力或是擊退、或是避開,而他自己卻得時時刻刻堤防著陶弘景手中拂塵的雷擊。
十餘個來回過後,陶弘景依舊是悠哉悠哉地在天上飄來蕩去,
而反觀張庭雲,卻已是狼狽不堪,身上肩、腰、腿、腹...均是留下了數道焦黑的傷口...
本來張庭雲這血毒之術的最可怖之處便在於凡人一旦沾染汙血,頓時便會為其腐蝕。可陶弘景早在方才的旁觀過程之中就已將其其弱點和特性,洞察得一清二楚。
他也不同張庭雲貼身近戰,就這麼隔著遠遠的、憑著風雷之力與張庭雲來回拉扯;張庭雲身上的汙血雖是厲害無比,可卻始終難以傷其一分一毫。
拂塵一收,電光便環繞其身;麈尾一甩,電光便激射而出;長袖一揮,便是狂風大作;法袍一緊,便是風壓護體。
狂風與怒雷,在陶弘景的馭使之下、宛若天成,完全是無懈可擊。
便是再眼拙之人,也看得出來,自從這名小道士參戰之後,敵我局勢瞬間便逆轉起來。
眾人無不歡欣鼓舞,衝陽道人更是扯起了嗓子大喊:“你這小道士,怎的如此厲害,到底是出自哪門哪派?!”
陶弘景笑了笑,他一邊躲避張庭雲的輪番攻勢,一邊望著衝陽道人回答道:“無門無派,自學成才...”
“好小子!”衝陽道人聞言頓時大喜過望,用他僅剩的一隻手掌拍著胸脯道:“小道士,既然你沒師父,待你將張庭雲這廝除去之後,跟我回樓觀台拜我師父為師如何?!我樓觀道乃關中第一大教,師父尹乾子號稱天下第一煉丹大家,你若入了我門,保你天天有吃不完的靈丹妙藥!”
陶弘景還未來得及答複,誰知先前不苟言笑的孫遊嶽竟也在此時向其發出了邀請:“道友,我們閣皂宗亦是同屬道流名門,同樣精於煉丹之道,掌門師兄更是內外兼修,我教創二百年來,已經出了太極仙翁和抱樸子兩位仙人,以道友之資質,若是來我閣皂山中,相信再過個二三十年、也定然能夠飛升成仙!”
衝陽道人一聽孫遊嶽要和他搶人,登時便急道:“孫道長,這可是你的不是了,明明是我先邀請這位小兄弟的!”
“道友此言差矣,我輩修道中人入門拜師,向來隻論緣分,不論先後。這位小道友想如今何門,全看其心意,哪有什麼先來後到之分?”
陶弘景聽著底下二人那一番爭論,一時之間頗有些哭笑不得,眼下勝負尚未分曉,兩人就已開始爭先恐後得來邀其上山了。
卻不知此時此刻,張庭雲早已是勃然大怒。他從方才到現在,每一次出手,無不叫人心驚膽寒、顫栗不已。可眼下自己才與陶弘景鬥不了十餘個來回,這些人便料定了他必敗無疑。
這對張庭雲而言,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張庭雲腳步漸漸停了下來,他不再對陶弘景發起無謂的進攻。而是將爪牙收起,靜靜地佇立在廬山之巔。
陶弘景望著張庭雲這反常的舉動,不知張庭雲接下來會有何動作,他隻知道周圍的天色很明顯暗沉了下來,空氣中更是不知從何時起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陶弘景心中一驚,趕忙向著張庭雲望去,卻哪裏還看得清?
眼前充斥著一片詭異的暗紅之色,是霧,血一般的霧!
血霧如幕布一般自四麵八方悄然落下,遮天蔽日、吞食天地....不僅是張庭雲,就連群峰的輪廓、山河的剪影,都一齊消失在這慘淡的血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