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靜說話之時,語氣之中沒有絲毫的慶幸,反而是充滿了惋惜與懊悔:“眼下陶真人的性命雖已無虞,可那蕭公子卻因最後一縷真炁沒能接上而遭致經脈逆行、真炁紊亂...老朽非但沒能治好蕭公子,反倒是加重了他的傷勢,實在是罪過...罪過...”
陶弘景聽陸修靜說完,頓時便明白了個中因由。
他之前一聽到蕭衍的名字便衝上前去與張庭雲對峙,意圖從他魔爪之下救下蕭衍,卻不想反倒是被蕭衍所救,而代價,卻是他的生命。
“早知道,我便不來救他了...那小子傻人有傻福,我出手反倒是壞了他的運氣...”陶弘景一時之間五味雜陳,又是懊惱、又是心焦...他恨不得飛速前去太虛觀中看看蕭衍現在到底傷勢如何,可眼下張庭雲仍留在他體內,他擔心自己此行一去,反倒是又害了蕭衍。
“蕭公子從方才便一直念著陶真人的名字,他寧願,也要讓老朽前來相助陶真人,想來二位交情非同一般,你快去吧,張庭雲就交給老夫了。”陸修靜說完之後,便猛然伸出手來,對著陶弘景的肩上揮出一掌。
陶弘景被這一掌擊中過後,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他體內被震出來了一般,之後便身體一陣輕鬆,先前的灼熱感也跟著消失不見。
陶弘景轉身細看過去,隻見張庭雲已經從他的體內掙脫,正坐在一處亂石堆上,一邊磨牙吮血。一邊盯著陶弘景和陸修靜二人。
陶弘景看了看眼前的陸修靜和張庭雲,又望了望遠處那座在瀑布之中若隱若現的道觀,稍稍遲疑了一瞬過後便下定了決心:“陸真君多保重,我先去看一眼故人,馬上便來助真君退敵...”
陶弘景說完這句話後,向著瀑布之中的太虛觀狂奔而去。他來到三疊瀑布之前,抬起足跟,稍稍發力便躍過了這道寬達十餘丈的溝壑。
進入瀑布內部之後,迎麵而來的便是一座草廬,草廬極其低矮,陶弘景須得俯著身子才能進入其中;卻又是極其寬闊、陶弘景放眼望去,竟連牆角都望不到。
“這便是太虛觀麼...”
陶弘景在這昏暗的草廬之中四處摸索,但見太虛觀中密密麻麻堆滿了無數道藏經卷,除此之外,便是再無別物....門匾、窗扉、桌椅...所有尋常人家常見的器物和擺設,在這太虛觀中一概皆無。
任誰也想象不到,堂堂一代宗師陸修靜的洞府,竟和牛棚馬廄沒什麼兩樣。
若是平常,陶弘景見了這草廬之中這浩如煙海的經卷,定會上前研讀一番。
可眼下他一心隻想著找尋蕭衍的下落,又哪裏有心思去理會這些。
偏偏太虛觀內極其昏暗,他尋了好久都看不見一個人影,他喊了數十聲,可卻隻有回音、沒有回應。
陶弘景越找越是心慌,他在這太虛觀中來來回回找了有數遍,卻始終都是一無所獲。
“唉..我真是,怎麼竟連金光咒都忘了...”陶弘景心中慌亂,一時竟忘了催動金光咒來將草廬照亮。眼下忽而想到,猛地拍一拍自己的腦袋,跟著便開始念起了金光咒: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豈料陶弘景咒語尚未念完,草廬之內忽然便傳來了一遍和他一模一樣的念咒聲...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