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了?晚輩不明白...”陶弘景結結巴巴地說道,他裝出一副嚇得不輕的模樣。畢竟,做戲總得做個全套,事已至此,他也隻得繼續裝傻充愣下去。
“還在繼續裝傻!”族長說著便把手杖向前一揮一掃,將其抵在陶弘景的胸前喝道:“星兒和我說你一心想著解開壁畫中的秘密、好伴著她一同出去闖蕩。可你方才與我說了大君降臨的日子後,不僅言語中絲毫不曾提及此事,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星兒。你一心隻想著和你那朋友逃出去,和星兒說的那些話也是騙她的罷!!你心懷鬼胎、動機不純,又叫我如何相信你的話!!”
族長既已把話挑明,陶弘景亦是無話可說了,族長的分析一點沒錯。他先前編造的那一套說辭,看似無懈可擊,然而卻失去了那個最重要的立足點——動機。
因為他若是真的想隨刑星一同出去闖蕩,就必然隻能說真話;反過來,如果陶弘景的目的不是為了陪伴在刑星身邊,那麼他就沒有說實話的必要。
不同的動機決定著陶弘景不同的策略,相比起來,他那一套“熒惑守心”的說辭能否自圓其說倒是次要。
陶弘景隻需讓族長相信了他的確對刑星是心懷愛慕,那麼族長就一定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這也是為何陶弘景先前一直裝出一副對刑星暗生愛慕的樣子,就是為了叫族長確信他沒有說謊的動機。
可他方才在欣喜之餘無意識的舉動和言語不僅是暴露了他的內心、也卸下了他的偽裝。他腦中第一個想到的、心底最在意的終究還是蕭衍與自己,而不是刑星這麼一個外族女子。
陶弘景精心謀劃的騙局,就在那不經意的一問當中土崩瓦解。
就如百尺高樓一般,不論如布局何精巧、構造如何縝密,可若是地基不穩,終究是立不起來的。
陶弘景心尖頓時揪緊起來,他先是看了一眼族長,隻見族長的臉色又陰沉又果決,沒有半分緩和的餘地。
陶弘景在焦慮不安之下,又把目光望向了族長身旁的刑星,比起族長目光當中的殺伐決斷與陰鷙凶狠,刑星眼裏藏著的東西顯然要複雜得多,不僅有憤怒、還有失望、難過、悔恨...種種複雜的情緒一齊交織在刑星的眼眶裏麵,隻叫那一對明亮的眼珠蒙上了一層黯淡的陰霾。
陶弘景心中有愧,他不敢再去直視刑星的眼睛,可刑星的眼睛卻是從始至終都直直注視著陶弘景,她握緊了拳頭、狠咬著嘴唇,似是想大聲質問陶弘景,質問他先前對她說過的話、作出的承諾,要幫助她逃婚、要永遠陪著她、要與一起浪跡天涯...這一切的一切,是否都是在騙她。
“你還有什麼話說!”族長在此時又繼續喝問了一句。
陶弘景知道已成定局,他沒有做任何的解釋,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道:“我說過的那些話,都是假的、都是謊言...”
陶弘景這句回答明麵上是在回應族長的質問,可刑星心裏卻清楚得很,這番話是在對她自己說的。
刑星一想到自己先前的滿心期待和歡喜都錯付到了這一個騙子身上,隻覺得自己心頭上的肉似是被剜去了一塊似的,萬般絞痛之下一個忍不住便哭出了聲來。
族長不知刑星為何忽然失聲哭泣,還以為是她是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陪陶弘景逢場作戲受了委屈。她亦是跟著一陣揪心,趕忙將刑星往懷裏一攬、撫摸著她寶貝孫女的發絲歎道:“星兒,這些天來,讓你同這麼一個,真的是委屈你了,都是奶奶的錯。不過,你放心,奶奶很快就會幫你收拾這小子的!”
族長說完之後又惡狠狠地看了一眼陶弘景,而後用手杖重重地杵了一下地麵,高喊一聲道:“刑川!把人帶上來!”
族長話音剛落,便見一個身軀魁梧的漢子騎著一隻巨大的猛獸飛奔過來,正是刑川同他的座猞猁王,而蕭衍就被這隻巨大威猛的猞猁給銜在嘴中。
他的身上遍布淤青、鮮血淋漓,顯然是經曆了一場慘無人道的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