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雙目閃閃發亮,伸手接過,見那信由火漆封著:“你居然,一直沒拆開過?”
“事關重大,我如何敢拆?如今我是一介布衣,在臨安呆了半年,也無法麵呈樞密使大人,如今交給花姑娘你,是最合適不過了。”
朱墨腦子轉了又轉,明白了蓴之的用心:若花家的《定龍經》為真,並不是為了支開自己和蓴之,那霓裳就不會太在意此物;若花家的《定龍經》為假,定然會想拆開此信看個究竟。道:“我朱家世代研習堪輿,《定龍經》,能否,能否……”
蓴之低了頭道:“此物我已交與霓裳姑娘……”
朱墨想笑,麵上卻不露一點,轉向花霓裳:“好妹子,我們學堪輿之人,見了此等稀世珍寶,實在是心癢難耐。”
花霓裳眼中光芒閃了幾閃:“這……青玄師兄,朱墨哥哥十分想看,你意下如何?”
“此物不僅係著我施家三十餘口的性命,還關係到國家社稷,朱兄你還是不看為好。”蓴之又伸出手來,對花霓裳說道:“霓裳姑娘,煩請將此物還給在下。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此物實在珍貴,家父有遺言,不得擅自拆閱,朱兄,你若是要看,看霓裳的正本豈不更好?”
霓裳麵上一紅,卻並不扭捏,悻悻將信遞回給蓴之:“我已將正本縫在貼身衣物上,實在是不方便取閱。若現在拆了下來,再縫上去可就難了,非常不安全哪!”
朱墨麵上佯作慍怒又不便發作的樣子,瞪著蓴之和霓裳。
蓴之將信重塞入懷中:“還是我自己麵呈樞密使大人吧。”又自言自語道:“其實有了正本,這副本還不如毀了安全,不然被完顏亮老賊取走就麻煩了。”
霓裳笑道:“莫說完顏亮不知道我們在此處,就是知道,我們也能甩掉他。好了,小師兄可口渴?這裏有好茶,大家去吃茶吧。”
一個丫鬟走到後邊,捧出個精致的茶盤來,內有四色小點心和一套精美茶具。
蓴之見那茶盞是淡粉色琉璃所製,盞中有茶,熱水一衝,杯內朵朵梅花盛開,驚道:“這便是湯綻梅吧?”
霓裳笑道:“
二位先喝一口試試味道。”
朱墨和蓴之喝了,果然清香泌脾,絲絲清潤。朱墨讚道:“你們花家人真真活得清雅。不過,這時哪來的新鮮梅花?”
“此茶製法從林洪所著《山家清供》中學來。十月以後,用竹刀把即將開放的梅花花苞采下,通體蘸蠟放進蜜罐裏保存。要喝的時候,自罐中取出用沸水衝泡,梅花就會在杯中綻放。”
朱墨嘖嘖稱奇:“這些文人,虧他們想得出來。”
蓴之道:“林洪的確是個妙人兒。《山家清供》中有一道菜,叫做《銀絲供》,說的是張約齋這人好客,有天他又約了一幫人來家玩,喝了幾杯後,叫下人上‘銀絲供’這道菜,說是‘調和教好,又要有真味。’眾客異常期待,結果下人端出來一把琴,上來一位琴師,認真彈了一曲《離騷》,這時大家才知道他說的銀絲乃琴弦也。”
三人說了會子閑話,朱墨連打幾個哈欠,蓴之與朱墨對視一眼,心中清明,都知道茶中有蒙汗藥。蓴之自從喝了天一生水,基本不睡覺,蒙汗藥對他完全無用。見朱墨犯困,說道:“昨夜沒睡好,現在好生困倦,朱兄、花姑娘,我先睡一會兒。”當下佯裝昏睡,輕輕打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