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鎖上赫然醒目刻著兩個字,“如意”。意字心頭少一點,是有緣故的。當年娘親早產生下清愁,父親在她床頭親手刻下這隻金鎖,準備給清愁帶上,未完成最後那一筆,娘親忽然合上了雙眼,再也沒有醒來,那缺失的一點是父親永遠的心頭傷。
重山忙攙我坐了下來,謹慎問道,“這,真和清愁有關係嗎?”
“我不會認錯。”我一字一頓,恨恨地。
“大哥,使者到了。”阿禮在下麵提醒道。
我轉頭看去,你道這趙國使者是誰?是獨臂的張文書!我的胸口立馬憋堵得如同咽下了一隻死蒼蠅!
“畜生!”我立馬衝上去,朝他臉上很扇了兩巴掌,卻未解得半分氣!
“你把清愁怎麼了,你說啊!”我扯著他嚷道。
張文書抬了抬手,阿禮忙把我拉開,擋在前麵。
“趙國好歹也是個國,這點體麵也不要了,竟然派了條爛蟲來!”阿禮厭惡道。
重山在身後輕咳了幾聲,掩嘴道,“阿禮,清華,你們先退下。”
張文書就算挨了我兩巴掌,也是麵不改色,然後皮笑肉不笑地,問候道,“趙大人,好久不見!”
重山冷冷道,“有話便直說吧,趙王派你來,所為何事?”
張文書卻擺手,打斷道,“天色這麼晚了,大人還是先安排我住下,明日一早,我再來仔細向大人傳達,趙王的意思。”
重山無奈,隻好替我問道,“好,我隻問一句,你需得如實回答。”
“請。”
“清愁現在如何?”
張文書笑道,“她是我們趙王的座上客,自然是好吃好睡,以禮待之。”
我還想再問,張文書不由分說,轉頭便走,“告退。”
阿禮在他身後暴跳如雷,“清愁怎麼會落在趙王的手裏去了?我去搶她回來!”
我已是頭昏腦漲,不知所措了,哪裏答得上話來。
“停下!”重山喝住了,而後徑直走向了鍾離堇,皺眉道,“先生,這事你怎麼看?”
在此之前,鍾離堇未曾發一言,聽見重山發問,便道,“當年孫將軍死後,六國遺族紛紛自立為王,而今韓楚齊已重新與魏結盟,隻剩趙燕兩國,尚搖擺不定。而天下動蕩,趙國勢微,難以獨善其身,必要依附一方以全自身,而秦趙原屬同宗,趙國有意歸順東秦,也是理所當然,傳聞雖未坐實,恐也八九不離十了。現下趙國扣了清愁,顯然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那如何是好?”重山急問道。
鍾離卻道,“夫人現在情緒未穩,不如早作安歇。明日之事,明日再來應對。”
重山也隻好作罷,道了一聲多謝,便送眾人一一離開了。
清愁不見了多日,卻被突然告知陷於趙國王城,無論如何,有了消息我原本是要開心的,可偏偏派來的使者又是張文書這小人,定是一肚子壞心腸,我這心裏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了,越發一個主意也沒有。
小小的金鎖拿在手心裏,沉甸甸的,燭光下,仍然金光燦燦。
“她現在遭人挾持了,性命攸關,你可有感受得到?你還能保她平安如意麼?”我默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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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張文書再怎麼無恥也還是趙王的人,不得已仍用好禮待了。
他開口道,“趙大人果然英雄蓋世,名不虛傳,短短幾日潁汌城便失而複得。趙王特意派我來,給大人賀喜。”
說罷讓人呈上來一對八尺高的玉麒麟。
重山道,“趙王客氣了。張來使,我們也算是故交了,說話不必繞彎子。趙王要如何才答應放了舍妹?”
張文書笑道,“大人用“放”這個字就見外了。趙王原本打算一早送清愁姑娘回來的,但清愁姑娘在王城住得很是開心,多次央求再逗留一段日子,玩個盡興再回去,趙王向來善解人意,豈有不答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