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美人死了。”德賢還是看著阿央,他對阿央的微笑無動於衷,目光中的涼意更深。

“阮美人?”彩悅吃了一驚,“怎麼會呢?阮美人前些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昨夜皇上發了火,訓斥了阮美人幾句,阮美人耐不住性子,一頭撞在柱子上了。”德賢依舊在看著阿央,“你滿意了嗎?”這句,是對阿央說的。

早已經是眼淚模糊了雙眼,阿央低下頭,捂住胸口,心裏,真的在疼。怎麼會是這樣?怎麼又是這樣?阮美人,怎麼會死呢?動蕩,在一陣陣作響。

“唉,主子們啊,”彩悅不禁歎了一口氣,她看德賢和阿央的反應,又聯想起昨晚的事,心裏也猜了個七八分,但她並不想扯這些不必要的麻煩。“那既然皇上不在這兒,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先回去了?”

“姑娘們就先回去歇著吧,”德賢終於把目光轉向了彩悅,對她點了一下頭,“但是阿央姑娘,你先等一下。”

“皇上命你到掖庭宮那兒去領二十下手板子。”德賢說道。

阿央像個木頭人似的,隻是流淚,好久,才“恩”了一聲。

看著阿央的背影,德賢小聲問自己身邊一個小太監:“掖庭宮那兒都去說了嗎?”

“去說了,叫他們用最大的勁兒打。”

窗子外麵的天空開始漸漸灰白了,深秋的意蘊越來越淡,初冬的寒意漸漸加深。

阿央的兩隻手,紅腫得厲害,吃飯的時候拿不了筷子,就連捧個饅頭都會增加疼痛。挨完手板子後的那天,宮女們聚在一塊吃飯。阿央坐在角落裏,費勁地低下頭去咬饅頭,她鬢角的頭發因為之前的疼痛和流汗,散了下來垂在了菜裏,和她在一張桌子上的人紛紛端起碗皺著鼻子到了另一張桌子上。阿央羞愧難當,她這個樣子一定狼狽極了吧,但是再狼狽也不能餓著肚子吧。

這時,一個陌生的麵孔走了過來,不過說是陌生吧,又有幾分熟悉。也是個宮女,看起來年紀很小,長得挺好看的,就是讓人感覺呆呆傻傻的,臉上還帶著些許怯意。

“姑娘,你……你挨打了是吧?”那個女孩子問道。

“眼瞎嗎?這不是廢話嗎?”離得較近的一個宮女瞥了那個女孩子一眼笑道。

那個女孩子愣了一下,看起來更怕了,“姑娘,你疼嗎?”

“很疼。”阿央看著她,突然覺得這樣熟悉,這種單純不諳世事的模樣,自己也曾有過吧。

那個女孩子在阿央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她紅腫地雙手,她不小心碰了一下,阿央有些疼,手一動,她便嚇得一哆嗦。阿央笑了。

“都怨我,姑娘,你這是替我挨了打。”那個女孩子說著就像是快哭了。

“你這是幹嘛?這關你什麼事啊?”阿央被弄糊塗了。

“姑娘不記得我了嗎?本來應該是我來未央宮的,結果你替了我。”那個女孩子哭著說道。

經她這麼一說,阿央便想起來了,剛進宮那日那個死活不肯來未央宮伺候的女孩子,就是她了。“可是不對啊,你不是不用到皇上身邊伺候了嗎?怎麼到這兒來了?”阿央問道。

那個女孩子歎了口氣,“未央宮有個宮女好像做錯了什麼事,被調到別處去了,缺了個人,所以我又被調了過來。”

阿央這才想起來,挽雨走了。

這個女孩子叫雨墨。她雖然看起來傻傻的,但是手腳很勤快,心眼兒也好。因為挽雨雖然不再未央宮伺候,但她並沒有搬走,雨墨沒地方住,便又在阿央房裏安了一張床,雨墨和阿央便朝夕相處住在了一起。

在阿央手傷還沒好的日子裏,便是雨墨一口一口給阿央喂飯,幫她梳洗。阿央心裏很感激她,自阿央進宮後,還從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阿央剛開始以為雨墨幫她是因為那一個代替的人情,相處久了才發現,與人情沒關係,這隻是她天生善良的本性。

一日,阿央手傷還沒好利索,不太靈活,雨墨便幫阿央梳頭。正梳著,雨墨突然問道:“姐姐,你覺得彩悅怎麼樣?”

“彩悅?還可以吧。”

“那次彩悅把我叫到角落裏去,告訴我,讓我別跟你玩兒了。”雨墨有些生氣地說道。

“為什麼啊?她是不是說我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