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她說了姐姐好多壞話。”雨墨點頭。
“她都說我什麼了?”
“她說姐姐為了討皇上開心就出賣姐妹,她還說那個叫挽雨的宮女之所以被趕出未央宮也是姐姐挑唆的,她還說……還說是姐姐逼得那個阮美人一頭撞死了。”
阿央沉吟半晌,想必,不光是彩悅,他們,都是這樣想的吧?可是他們冤枉她了嗎?雖然不是我本心,但她們的確……的確是因我的緣故而死。“她們其實並沒有說錯,是我害了她們。”
“什麼?”雨墨吃驚。
阿央便把這些事情從前到後都給雨墨講了遍。事情講完,雨墨臉色刷白,“隨便……隨便打人一巴掌,就要砍手嗎?”顯然,這些事情完全超出了雨墨所能接受的範疇。也許在她這樣單純的人的世界裏,血淋淋地砍掉一隻手遠比痛快地砍頭來得更為可怕。
“以後可不能再像你剛進宮那天一樣由著性子來了,要小心一些。”阿央囑咐道。
“姐姐,我還想問你一件事情,”雨墨怔怔地看著阿央,“彩悅還跟我說了一件事情,我不知道那件是不是真的。”
“什麼事情?”
“彩悅說,你之所以代替我到皇上身邊伺候,並不是因為想幫我,你……她說你……隻是想勾引皇上。”
在外麵漂泊了四年,舍棄了一直陪伴著她的楚歌,她為何要進宮呢?心裏的酸楚仿佛可以往前延伸鋪就一條通往夜色深處的路途。阿央看了她半晌,“這個……彩悅也沒冤枉我。”阿央目光落在了很遠的地方。
雨墨拿梳子的手在阿央頭發上停住了,然後她突然後退了幾步,激動地嘴唇都在哆嗦,“姐姐……你……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你……騙我,你傷了我的心。”雨墨居然哭了,她轉身衝出門去跑了。
阿央連忙起身追她,但外麵空空的,哪還有她的影子。
其實阿央並不是十分理解雨墨的感受,但她又有點懂了。單純如雨墨般的不經世事,分明就是四年前的她自己。但阿央為什麼又不是十分理解雨墨呢?難道說在歲月的摩擦中她連自己都漸漸疏遠了嗎?對於雨墨,阿央心中擔憂,她是她的親人,她怎麼能讓她難過呢。
11
靜下心來,被清冷的夜風一吹,雨墨也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但剛剛不知怎麼的心裏就是一陣難過泛了出來,怎麼樣都抑製不住。雨墨其實是很喜歡阿央的,因為她溫和,無傷害,就像是一株隻會吸收陽光的植物。但有時候雨墨又會覺得難過,因為她總覺得阿央看不透,他們之間總是有一層穿不透的隔膜,阿央有時候看起來很低落,像是沉浸在什麼悲傷的事情裏無法自拔,但當雨墨去詢問的時候阿央又總是笑著說沒事。雨墨對阿央是真心的好,好到連自己都覺得委屈。阿央對雨墨也很好,可是雨墨總覺得阿央對她的好並沒有她對阿央的好那樣全心全意。
正想著,雨墨不覺走到了椒房宮附近,椒房宮是先皇後的住所,先皇後死後,先帝就命人封了這兒,所以這兒一直荒涼著,宮廷別處都是燈火通明繁花似錦,但這兒卻是滿地銀白隻剩下月光。
雨墨輕歎一聲,走了進去。
然後,雨墨便怔住了。隻見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正在院子獨酌。那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呢?或者說他真的是一個男人嗎?他長得太美了,劍眉星宇,卻又帶著如水墨畫般的溫文爾雅。他與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一樣,他沒有扭捏的女孩子氣,卻也不沾染一分堅硬的男子氣概。他仿佛是從澄澈的月光中走出來的,美得不食人間煙火。而他就站在月光中,一身的銀白。許是雨墨的腳步驚動了他,他轉過身,看向了雨墨,眉宇之間不帶一絲的感情。雨墨居然一下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