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淑妃點了點頭,從果盤中撿了一顆葡萄剝皮吃下,並沒有對嫻妃的疑問做任何評價。
“哎呀姐姐,你不是一向心氣高的嗎?現在全後宮被一個奴才欺壓著,你怎麼就咽得下這口氣啊?”嫻妃往回正過了身子。
“咽不下又怎樣?若是尋常奴才,本宮就是將她剖麵剜心都沒人敢管,可是那個奴才,你敢處置她嗎?”淑妃自顧自往嘴裏填著葡萄。
嫻妃還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噎了回去,隻好“哼”了一聲。
昭嬪似乎也注意到了阿央的目光,於是一笑,開口道:“皇上,您和臣妾們在這兒坐了一晚上倒是歡樂了,隻是阿央姑娘一直在那兒站著,也不知道會不會腿疼?”
徹眉毛一抬,側頭看了阿央一眼。彩悅說到他心裏去了。從一開始,就覺得心裏像是擱著什麼。
“唉,你看阿央姑娘的妝容,明明是在禦前伺候的人,可怎麼頭上連隻像樣的釵子都沒有,聽說皇上已經臨幸過阿央姑娘多次了,皇上怎麼連隻釵子都沒舍得賞給人家啊?”彩悅邊說邊打量著徹的表情。
徹臉上果然有些掛不住了,他尷尬地笑了下,端起杯子喝了口酒,說道:“哼,這個丫頭也就是個幹粗活兒的命,賞她釵子,她配戴嗎?”
徹說完,耳後,傳來一聲輕微的抽鼻子的聲音。徹一停,繼而又恢複正常。
“沒釵子戴也就算了,難道阿央姑娘連身衣裳都沒有嗎?你這身粉紅衣裳是半個月前昭嬪有孕賞的吧?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麼還穿著?難道你就沒有別的衣裳穿了嗎?”嫻妃立馬在一旁說著。
淑妃和彩悅同時抬起眼,目光一對,相視一笑。
阿央抿了抿嘴,站在徹身旁,低著頭,手抓著那身粉紅色衣裳的下擺。
“喂,問你呢?怎麼也不答話?”嫻妃瞅著阿央。
阿央抬起頭,努力地朝嫻妃笑了下,彎了彎身子,回道:“皇上不是說了嗎?奴才本來就是一條狗,好衣裳奴才也不配穿啊?”
徹心裏忽然疼了下,麵色冷了下來。
嫻妃“哼”了聲,忍不住瞥了瞥嘴,然後轉過眼看著皇上笑道:“皇上的眼光越來越不行了,怎麼連一條狗都敢往床上拉啊?”
嫻妃一句話,大殿裏的氣氛頓時變了味道,昭嬪撿著梅子要往嘴裏填的手頓時一停,淑妃則是淡淡一笑,阿央低著頭,表情埋在燈光垂下的巨大陰影下。而徹,則是徹底地麵無表情。
緩緩,徹開口,聲音聽不出任何異樣,但卻帶著隱藏的沙啞,“你過來,到朕身邊來。”他看著嫻妃說。
嫻妃眼神動了動,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緩步走到了徹身旁,然後彎身向徹行禮,“皇上。”
徹毫不猶豫,端起斟得滿滿的一杯酒潑在了嫻妃臉上。嫻妃一驚,連忙跪下謝罪,“皇上饒命!”
徹抓住嫻妃的手腕,逼著她與自己對視,他冰冷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的眼睛刺瞎似的,他一開口,溫熱的氣體撲到嫻妃的臉上瞬時化作了一抹涼意。
“你剛才說的話太難聽了!在朕麵前,怎麼有人敢如此放肆!”
徹的桌子麵前是一排台階,徹放手一推嫻妃,嫻妃身子頓時失去平衡,從台階上滾了下去,然後摔在了大堂上。經過這一番折騰,嫻妃的衣裳發鬢都亂了,頭上插著的那一根玉釵也掉下來摔成了兩半。
“滾出去,朕不想看到你。”
嫻妃早已是淚流滿麵,她用袖子抹了抹鼻涕,看了眼徹,又狠狠瞅了眼阿央,然後就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大殿。在她身旁伺候的丫鬟也連忙跟著出去了。
徹冷著一張臉,一杯一杯地喝著酒,之後便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