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觀門外隻有朝廷的官兵把守,寂靜的沒有一絲聲響,若非門外站著兵,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個荒涼僻靜的一方,還有人跡的存在。這裏麵像是關著一個逆天行事的妖魔,威武的神兵手持利刃,戒備森嚴。
元熙將手中令牌在衛兵麵前晃了一晃,他們便躬身拱手,敬畏的說道:“末將參見大人。”
元熙和令兒具是一身男裝,難怪這些府兵會認不出來。
元熙看了令兒一眼,邁步走進青羊觀。
這裏由於年久失修,滿地堆積這破敗的木屑和腐爛的雜草,燈幢破碎,倒伏在地上,如同兩具死屍。在兩具死屍的兩側,長長的野草,生得足有半人多高。
“主子,這兒可真夠荒涼的。”令兒低聲說道。
元熙環顧四周,其實這裏還算不得荒涼,至少空山新雨,還有雁過留聲,別有一番清麗滋味。青羊觀從前的那些道士,也真是有眼光,站在院子裏,能夠看見遠山西斜的太陽,烈烈紅日,將半麵天空都染得血紅。
關押衛元嘉的房間,正對著大門,破舊的門板上一把青銅大鎖,像一道鎮壓邪祟的符咒。
“把門打開。”元熙回頭看了一眼守衛。
“是。”他低聲應了一句,從懷裏掏出鑰匙,插進鎖孔,許是因為太久沒有開過鎖頭,這門似乎打不開。守衛有點著急,四下望望,想找個什麼東西把這鎖頭撬開。
牆根兒地下臥著一塊青石,守衛看了看元熙,道:“大人,這鎖心兒想必是鏽死了,小人這就用石頭砸開。”
他搬起石頭,衝著鎖頭砸了幾次,隻砸的火花亂竄,這鎖頭是精鋼打造,自然不會輕易砸爛。這幾下砸下去,倒是把門板給砸劈了。
守衛放下石頭,道:“大人,門打開了。”
他推開門,順手揮了兩下,門板上撲簌簌落下些細膩的灰塵,嗆得他鼻子癢癢。隻是當著大人的麵兒,他不敢大聲咳嗽罷了。
守衛揉揉鼻子,門分左右,露出一個形容枯槁的人影來。
令兒有些驚愕,望著眼前的這個人:“她,她是人還是鬼啊?”
守衛看了令兒一眼,沒有答話。昏黃的珠光映在元嘉身上,地麵赫然留下一個人影,作證了她不是鬼的事實。
“小的們每天都會按時給她送飯,不過她好像不怎麼吃,有時候一餐飯要三次才吃得完。”守衛低聲說道。
元熙看了他一眼,這守衛頗有些心慌意亂,怕是平時沒少刻薄對待衛元嘉,不然衛元嘉不至於消瘦得枯骨一般。但元熙並不打算責備這些衛兵,因為前世在那間破瓦房裏,她也如同此身。
既然落到這個地步,那就應該好好享受,無論是守衛的虐待,還是環境的惡劣,這都是都鬥敗的下場。
“喂!瘋婆子,有大人來看你了!”守衛衝這元嘉的背影喊了一聲。
她呆滯的坐著,背對著元熙,一動不動。
令兒有些惶恐:“主子,她該不是死了吧?”
死?哪兒那麼容易?元熙凝著她的影子,這光影有微微的顫抖,不知是她心慌氣短,還是體弱無力的緣故,總之她現在坐都坐不穩當。
“喂!瘋婆子!有大人來看你了,你裝什麼死啊!?”守衛罵完,賠笑著望向元熙:“大人,小的叫人把她拖過來。”
元熙伸手攔住,朗聲道:“衛元嘉。”
元嘉身子咯噔一顫,好像全身的關節兒頃刻間被打通。她顫抖著身子,慢慢轉過來。
一雙手用力的撐在地上,瘦的隻剩下骨頭,慘白的皮膚幾乎變得透明,像一層蠟膜似的,貼在那五根手指上。
令兒皺皺眉,折磨樣真瘮得慌。
令兒看了看元熙,她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不由得有些敬佩,到底是主子,就是見多識廣,看到這麼惡心人的場麵,也能巋然不動。
元熙隻是眉心略皺了一下,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
元嘉眼前的圍布,已經髒的看不出顏色,尤其是眼睛附近,黑乎乎的兩團。蓬頭垢麵,比街邊的要飯花子還不如。也怪不得她,要飯花子有時候還能去河裏洗個澡,可她被關在這裏,誰又能伺候她梳妝沐浴呢?
元嘉慢慢抬起頭,顫抖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怎麼,大姐修道時間久了。就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元熙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宇中回蕩,頗有些神威千重的感覺,元嘉停住了腳步,慢慢蹲了下來,她的腳趾前麵又一塊不大的石頭,她用手摸清了,推到一旁,又站了起來。
“是你,”她冷笑道:“你怎麼還沒死啊?”
“放肆!”守衛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