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熠在警察廳等了半天,都不見廳長出來,問了門口的警長,警長知道他是嚴家的公子,陪著笑臉,隻說讓等著。
嚴熠一向是有教養的,這個時候也有了幾分火氣,“這人都被劫持了,還有什麼需要等的,再等天都黑了,還怎麼找人呢?”
警長搖了搖頭,手上捏著一支煙,晃晃悠悠從桌子後頭走出來,嚴熠明白他的意思,從桌子上拿起洋火,憋著一口氣給他點著了煙,警長笑容更加燦爛。
“我說嚴公子,你不愧是留洋回來的,真是有儒雅之風,我不防給你說句實話。”警長猛嘬了一口煙,吐出一個煙圈。
嚴熠最討厭跟這群人打交道,上著班吞雲吐霧的,說是警長,跟無賴又有什麼區別,要不是為了宋泠月,他是如何都不肯來這種地方的,眼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壓了心裏的火氣,笑著說,“警長請指教。”
警長彈了彈煙灰,帶著他往外走了幾步,壓低聲音說道:“嚴公子,這警察廳有大變動,我們上一任廳長沒了,新廳長今兒才到,還沒正式上任呢!您這件事兒,今兒怕是辦不成了。”
“什麼?”嚴熠一下子急了,“廳長換人了?換什麼人?”
警長一臉神秘,“不知道,外頭來的,隻知道姓白,長得一表人才,誰知道是不是個辦實事兒的。”
“那我這件事兒怎麼辦?總不能因為沒有廳長,就放著人命關天的事情不管吧?”嚴熠說道。
警長一瞪眼,“這叫什麼話,誰不管你了?上頭不批條子,我們也派不出人手,你們嚴家家大業大,實在不行先派人去找,等上頭批了條子,我們立即派人過去。”
嚴熠像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涼水,渾身說不出的涼,才花了大錢買通了一個廳長,還沒辦過幾件事兒,眼下又換了人,還不知道要拿多少銀錢才能喂得熟,這幫吃人不眨眼的狼,看來求他們也是無用,想救宋泠月,還得求他父親。
心裏不舒坦,也懶得跟眼前的人說廢話,扭頭就出了警察廳,後頭那警長還說風涼話,“嚴大少爺,不喝口茶?”
嚴熠走出警察廳,宋江月和容媽還在汽車旁等著,看他出來,急忙走了過來。
“嚴少爺,怎麼樣了?”宋江月都快要哭出來了,拿一個衣服的功夫,這人就被劫走了,宋家又沒有人能依靠,隻能靠著嚴熠了。
嚴熠搖了搖頭,順手打開了車門,“先上車吧!宋府不安全,我去會館給你們租一間房子住,先把你們安頓了,然後回家找人救月月,等月月回來了再打算。”
宋江月和容媽也都是拿不出主意的人,隻能聽他的安排,跟著他上了汽車。
一間昏暗的屋子裏,豆大的油燈忽明忽滅,宋泠月在一張椅子上醒過來,動了動,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綁了,動彈不得,屋子裏的味道很不好聞,宋泠月放緩了呼吸,轉頭打量周圍的環境。
屋子不大,除她之外還有三個姑娘,一人一角,也和她一樣被綁在椅子上,宋泠月在最裏頭的角落,左邊兩個還沒有醒來,前頭一個晃了晃頭,半昏半醒的樣子。
“喂,你醒了嗎?能聽到我說話嗎?”宋泠月問了一聲。
前頭的人抬了抬頭,還沒徹底清醒過來,含糊的說了一句,宋泠月也沒有聽出來是什麼,還要再問,屋門“哐當”一聲被踹開了。
來人在牆上摸了摸,伸手扯開了電燈的開關,屋子驟然一亮,宋泠月反射性的閉上了眼睛,待適應了光線,才緩緩睜開眼。
眼前是一個身穿軍服的男人,身形高大,帶著幾分暴戾之氣,走到宋泠月跟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打量著她一張小臉兒,嘴裏嘖嘖有聲,“柳眉杏眼,櫻桃口,真是漂亮,活脫脫一個美人坯子。”
宋泠月聽父親說過,穿軍服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仗著手裏的槍杆子,到處搶掠,父親生前從不跟這樣的人來往,宋泠月橫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要殺要剮,隨便。
“嗬嗬!小丫頭,很有些骨氣,聽說你是在英國教會學校念的書?也學過畫畫、彈鋼琴吧?”軍服男問道。
宋泠月繼續保持沉默,軍服男皺眉,閃過一絲不耐煩,“我也不跟你廢話,你告訴我,你父親的印章在哪裏?包括兩家工廠的印章,隻要你拿出來,宋家跟我們的債就一筆勾銷了,宋府你還可以回去,至於以後的開銷,怕要你自己想辦法了。”
宋泠月至此才明白了,這幫人打著收高利貸的名義,又搶又拿,原來是奔著這個來的,宋家的工廠,就算廠子倒了,也是她父親辛苦創下的產業,絕對不能交到這些人手裏。
“沒有印章,我爸爸走的急,根本來不及囑托我,你們的人又不給一日安生,能搬的搬,能拿的拿,誰知道落在了那個手裏。”宋泠月咬死了不承認。
軍服男點頭,鬆開了宋泠月,手背到身後,居高臨下的道:“好,給你活路你不走,那就隻剩死路了,有身段,有模樣,又有學識,最招那些達官貴人的喜歡,等著吧!”說完,燈一關,門一鎖,果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