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月聽得沒頭沒腦,又想到那句“有身段兒,有模樣”的話,心裏“咯噔”一聲,難道是要把她賣進窯子裏?
之前家裏辦聚會,也來過不少達官貴人,聽說過不少的事兒,那些看著光鮮的人,背地裏幹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最喜歡十幾歲的女學生,有些窯子裏的姑娘,還專門打扮成女學生去招攬生意。
越想越害怕,她和嚴熠雖然在一起快兩年,卻是連手都很少牽的,今年才從學校裏畢業,還是畢業禮的時候才把初吻給他,也隻肯讓他淺淺的親了一下就放開了,若真被賣到窯子裏,她是斷然不肯活得,她不能對不起嚴熠。
想到這裏,心裏又後悔起來,嚴熠曾經為了給她留個清白的身子,忍得不知道有多難受,早知道,還不如給了他。
心思轉念的功夫,屋門又被打開了,燈光一亮,走進來三個人,沒有那個軍服男,最前頭的是一個女子,穿著豔麗的旗袍,畫著濃妝,後頭跟著兩個穿短褂的聽差。
女子走到宋泠月跟前,一手勾了她的下巴,挑了挑細長的柳眉,嫣紅的嘴唇咧開,“不錯,真不錯,一準兒是好價錢。”
說著話,上手給宋泠月理了理淩亂的頭發,弄皺的裙子也給她扯平,又從手上的小包裏拿出粉和胭脂,給宋泠月簡單塗抹了兩下,越發滿意,對身後的聽差揚了揚手,“先把她弄暈,省的上台子費勁兒,別再把這一身兒洋裙子給弄亂了。”
不等宋泠月說話,一個聽差拿帕子捂上來,把宋泠月弄暈了過去。
一個地下大廳裏,大廳裝飾的富麗堂皇,中間是一個高高的圓台子,一束燈光從頂上打下來,照亮了台子的中心,台子一麵圍擺著幾十張沙發椅和茶桌,乍一看像看戲的地方,又比看戲的地方奢華許多。
大廳的門打開,一些穿著打扮很是考究的達官貴人、官老爺,在聽差的指引下陸續進了大廳,按照排好的位子坐下,立即又有聽差奉了上等的茶點上來,然後垂著手站在一旁等吩咐。
大廳裏的燈光忽然暗下來,隻剩台子上頭一束聚光燈,眾人的目光便都聚在這上頭,台子後頭的幕布緩緩上升,幾個聽差推著一個安著軲轆的白漆木頭架子出來。
宋泠月伸著的胳膊半垂著,被紅色的細綢繩子綁了手腕子,固定在架子上,細腰上和腳腕子上也綁了細綢繩子,在架子上固定住,乍一看,像是站著擺了一個漂亮的姿勢,隻有頭是低垂著。
聽差把宋泠月推到最亮的那束燈光底下,又在她耳朵後邊紮了一下,把宋泠月疼醒了。
被閃亮的燈光一照,宋泠月頭垂得更低,聽差有的是法子,從她脖子上又套了一根細綢繩子,把她的頭也固定住,她要是想喘氣兒,就隻能抬著頭。
宋泠月的頭一抬起來,漂亮的麵孔就引得底下的人一陣驚歎,“嘶!這種姿色可是許久不見了,看來今兒這花房裏要進大錢呐!”
宋泠月這才知道底下黑壓壓的都是人,想要大聲呼救,舌頭卻動不了,原來是被塗了麻藥,手腳又被綁著,徹底斷絕了她的生路。
一個穿紅色長衫的男子從後頭來到了宋泠月身側,清了清嗓子,先給底下的人鞠了個大躬,然後起身開始旁白,底下立即安靜下來,就聽見男子的聲音,“這位宋小姐,昔日宋氏的千金,今年滿十八,曾就讀於英國教會學校,會鋼琴、會畫畫、會聲樂,還會跳舞,多才多藝,身子清白。”
底下立即有人打發聽差問了,“這宋氏可是開布廠和紙廠的哪個?”
長衫男子笑了笑,“的確是那個宋氏,不過您們放心,但凡我們壓不住的,也不會送到這裏。這次拍的不光是人,還有宋家押給我們的布廠和紙廠,一起拍。”
這話一出,底下的人也就放心了,又聽說還有布廠和紙廠這額外所得,心裏又癢癢起來,問,“起拍價是多少?”
長衫男子依舊是得體的笑,伸出了五根手指頭,“五十萬!”
“八十萬!”
“一百萬!”
“……”
“六百萬!”
“六百萬,一次!六百萬,兩次!六百萬,三次!成交!”
宋泠月聽到木槌敲下的聲音,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父親,我對不起你,沒有守好家業!嚴熠,我對不起你,這一次看來我要先走了!堂姐,沒有我,你一定要保重自身!
“砰”的一聲巨響,大廳的門被大力踹開,在眾人的驚訝聲中,響起一個霸道的聲音,低沉而好聽,“我來晚了,再拍一次,一千萬,這個女人,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