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朝廷對風言風語再不理會。
又是十年匆匆而過。
按照世俗的年齡,蕭不凡已達六旬高齡。
他鄭重其事地向竹林居遞出辭呈,帶著顫顫巍巍的孫大才離開祁嶺鎮,走出殷國。
臨行時,竹林居哀求一片。
“快了。”蕭不凡拄著三十年前,孫大才為他打造的拐杖,心生感慨。
“是啊,快了。”孫大才跟在身後長歎一聲,身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
他們自殷國向西一路穿山越嶺,早已忘卻修士身份;渴了喝些山澗清水,餓了吃些隨身餘糧,一步一步行進。
步履間,二人的身影變得挺拔,逐漸由垂垂老矣的凡人重新變作冷酷無情的修士。
行至一片深山,蕭不凡忽然停下腳步:“大才,我去了。”
孫大才依然維持著凡人界的稱呼,眼中豔羨不加掩飾:“少爺,老孫為你護法。”
蕭不凡輕輕點頭拔地而起,化作虹光紮入山中。
“三十年,終於感受到凝嬰的契機。”他喃喃自語。
他的傷勢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痊愈,經過漫長的修養,精氣神已達巔峰。
“碎丹凝嬰,就在此刻!”
蕭不凡盤坐在山洞,身前擺放著幾十瓶培元丹,不時拿起一瓶倒入口中。
他全身靈光閃爍,神色不急不躁,隻有精芒偶爾閃過,才表現出內心的波動。
一絲絲乳白色的霧氣從體表蒸發,伴隨著金色的法力閃爍,異常神秘而瑰麗。
其腦海中大量畫麵閃過,最後停留在一處農家小院。
畫麵中,蕭不凡還是那位風華正茂的舉子,每日前往鎮中讀書,往返於清河鎮與蕭家村之間。
日子雖過得艱苦,但與老娘和幼弟生活在一起,其樂融融。
慢慢地,仿佛書頁一般,畫麵掀開新的篇章。
舊時的記憶變得模糊不清,被一點一點抽走,直至忘卻。
蕭不凡的臉上,歡喜與悲傷交替閃現,變幻不停;內心莫名發燥,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割舍。
這種情形持續十幾日才消失,他的神情恢複平靜,腦海一片空明,眼眸中的瞳孔盡皆被紅芒和白霜所覆蓋。
在一陣顫動中,紅芒與白霜分離,化為兩個一模一樣的修士,正是極陰極陽兩道法身。
其中一人渾身烈焰,一人寒氣逼人,丹田內各自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金丹的表麵徐徐誕生一道細小的縫隙,隨後越來越多,如紋路般蔓延開來。
二人互相對視,心領神會地各自掐訣,重新合為本尊。
在合體的刹那間,金丹發出劇烈抖動,最外層薄薄的隔膜如蛋殼一般裂開。
蛋殼中央,強烈的白光泛濫而出,一個拇指大小的嬰兒隨之飄出。
乳白色的嬰兒以極快的速度勾勒出眼、鼻、口、耳等器官,外貌與本體一模一樣,就像縮小版的蕭不凡。
其大口一張,法力順著經脈被吸入口中,變得厚重凝實,體型膨脹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