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師弟,這些字畫你從哪裏得到?”馮闊海問道。
齊鳴文道:“在清河一家不起眼的字畫店。怎麼,莫非在下看走了眼?”
“哪裏有什麼走眼!你是撿到寶了!”馮闊海羨慕道,“你結丹不久,隻看出字畫間的‘道痕’,卻未曾看出裏麵的‘道意’;或許到了為兄這等境界,才會有所感知。”
作為嵐極宗宗主,眼界之開闊自然非常人所能比。
他一身修為已達金丹大圓滿臨界點,卻遲遲未能突破,隻因缺少一股契機。
隻是契機這東西與氣運一樣飄渺難尋,捉摸不定。
眼瞧著四百年壽命寥寥無幾,馮闊海頗為心急,如今才算看到希望。
末了,他戀戀不舍放下手中之物,忽道:“店中字畫可曾全部買下?”
“這倒沒有,小弟隻隨意挑選幾副。”齊鳴文搖搖頭,道:“這道意究竟是何物?”
“你呀你,空遇寶山卻徒手而歸!快快身前引路,路上再與你詳加解釋。”
話音未落,馮闊海身形一晃,直奔清河方向而去;齊鳴文一愣,急忙尾隨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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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道意,通指‘喜、怒、哀、樂’四種意境。
以意境入道,感悟人間憂愁疾苦,方能褪去肉胎凡心,裂嬰化神。
“你見到的那位老怪,絕非初凝元嬰之輩;能夠感悟‘道意’,至少也有元嬰後期修為。”馮闊海道,“以馮某看來,那些字畫上悲意濤濤、撲麵而來,此人定是一位極其可怕的存在。”
齊鳴文點頭表示理解,又問:“師兄可有散碎銀兩?”
馮闊海奇道:“此等俗物於修道無益,為兄早已棄之;師弟為何有此疑問?”
“那前輩甚是奇怪,不收靈石隻要金銀;小弟走遍清河及周圍城鎮,才湊得萬兩紋銀和五千黃金;師兄若有意將字畫買下,需提前備好銀兩才是。”
“原來如此,多虧師弟提醒,我等便沿途以靈石換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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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堂’地下三丈的一處密室。
蕭不凡袖袍一抖,將‘喜、哀、樂’三字寫於絹布之上,待將‘怒’字最後一筆劃下時,一股洶湧的悲涼之意在心底泛起;忍不住筆鋒輕顫,留下小小的墨漬。
他遺憾地搖搖頭,將紫毫懸於高架之上。
又是十年匆匆而過。
蕭不凡遲遲不能將‘怒’之意境圓滿,這讓他距離化神始終有一線之隔。
經過歲月沉澱,其體內的真元力發生某種奇特質變,早已液化為粘稠的流體;同時,元嬰緩緩成長,由嬰兒變為五六歲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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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闊海自得到那些字畫,每日觀摩不停;終於在壽元結束前二十年碎丹凝嬰,成為元嬰初期修士,壽命再增四百餘年。
嵐極宗因此一躍成為殷國修真界中數得上名號的大宗,地位劇增。
受此點撥之恩,他每年都會前往‘竹林堂’拜會,尊稱一聲‘前輩’,默默留下三千金銀,拿走一字一畫;數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
唯獨不知的是,其眼中的前輩並非小店之主,也不是這些字畫的擁有者,而是‘竹林堂’主人的家臣、名喚‘孫大才’的元嬰初期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