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他速度迅捷無比,也快不過步步緊逼的阮老魔。
三十息後,二人的距離越拉越近,令裴循道的心神越發焦躁不安。
他一咬牙,瞧準身下一片僻靜的荊棘叢林,一頭紮了下去。
阮老魔眼見於此,冷笑數聲後,緊隨其後按下遁光。
尚未等他雙腳站穩,便見層層氣浪從裴循道足下升騰,如漣漪般向四周震蕩開來。
其雙掌倒扣,空隙間靈光閃爍,精純無比的法力順著經脈蔓延至指尖,滌蕩在整個天地。
驟然間,一股如山嶽般厚重的威壓從九天降落,一條以肉眼難以看清的流光隨之劃過天邊;雙重疊加在一起,變成一座高聳入雲的巍峨之峰,自淩霄悍然砸下。
“搖光印!”
裴循道暴喝連連,雙掌在身前接連劃過,早已看不清蹤影;隻是掌影每閃動一下,高峰下墜的速度和氣勢便會再增一分。
盡管對裴某人多有藐視,阮老魔依舊目中凝重,眼中閃過一道若有所思的光芒。
他收斂心中所有的輕蔑,大手一搖,便見一杆青列列的大旗從背後竄出;也不見有任何動作,旗幟自動迎風招展,發出‘啪啦啦’的聲響。
‘落魄幡’!
與聲勢浩大的‘搖光印’相比,青色大幡除了顏色有些深沉外,一切都平平無奇。
上麵沒有滾滾殺機和滔滔魔氣,平凡得宛如一件最低級的法器。
但裴循道知曉,‘落魄幡’真正的厲害之處,在於無聲無息間的詭異神通。
這種詭異無孔不入,一個不察便會陷落進去,再難脫身。
彼時,‘搖光印’已至,正正好好從阮老魔的顱頂砸落!
阮老魔仿佛呆傻一番,一動不動,任由巨峰從天靈蓋穿刺,在一陣天搖地動中被碾為肉泥。
裴循道頓時愕然無比。
“死了?”
他難以置信地望著湮滅在‘搖光印’下的阮老魔,目中閃過一絲不解,緊接著便是茫然。
“難不成麼,阮老魔徒有虛名?亦或是最近修行‘璿璣印’有成,令威力大增;即便半步渡劫修士,殺之如屠豬狗?”裴循道禁不住胡亂猜測。
正驚疑之際,他忽然猛一回首,感知著從遠方疾來的熟悉氣息,麵色再變。
“這......是阮老魔!可死在‘搖光印’下的修士,又是何人!”
思緒回轉之間,阮老魔笑嘻嘻地落於裴循道對麵,朗聲道:“裴兄,老阮這替身之術,可還入得道友法眼?”
聽聞此語,裴循道當下叫苦不迭,懊惱徒生。
原來,適才那個‘阮老魔’,隻是阮老魔本尊幻化出來的一個替身,難怪如此輕易便可擊敗!
他將目光轉至替身隕落之地,看著地麵空蕩無比,隻有一片皎白的紙人,馬上知曉此物便是替身之寶。
可恨!
阮老魔的替身之術簡直太過精妙,足夠以假亂真。
裴循道若是知曉:第一個‘阮老魔’不過是替身紙人,哪會與之糾纏良久,早就遠遁別處。
憑借他的遁速,怕是早已遁逃萬裏之遙,阮老魔哪裏去尋!
如今,白白浪費許多逃命時間,吾命危矣!
阮老魔望著裴循道懊悔不已的神情,心中自得之餘,不忘繼續遊說:“裴兄,老阮隻是圖財,並無迫害道友的想法;若是不信,阮某可發下道誓,借此取信裴道友。”
裴循道聽聞‘道誓’二字,不禁有些意動,啞著嗓子道:“此言當真?”
“老阮之言發自肺腑,可向蒼天起誓。”阮老魔信誓旦旦地豎起左掌,發下毒誓,麵上一片虔誠。
裴循道沉默良久,表情有所緩和。
在阮老魔看來,此人臉色一會兒清、一會兒白;一會兒麵露恨色,一會兒又露出些許掙紮,繼而轉變為畏懼,十分精彩。
他自知火候已到,隻需再勸說幾句,便可徹底瓦解裴循道心中最後一道防線。
屆時不但可以得到儲物袋,還能出其不意襲殺一名化神中期修士,以其元神煉製法寶,堪稱一舉兩得。
片刻後,裴循道麵色一紅,似乎有所決斷:“好,既然阮道友隻對裴某的儲物袋感興趣,拿去便是。在下隻想保住性命,對這些身外之物倒是不甚在意。”
阮老魔聞言喜道:“這便對了。道友此舉,絕對是明智之極。裴兄寬心,老阮隻是代為保管儲物袋;他日修為大進,你再向阮某討要不遲。”
他一邊說,一邊向對麵大步邁去;剛前行幾丈,還未靠近百丈之內,便被裴循道適時喝止。
“留步,道友站在那裏即可!裴某自會將儲物袋丟過去。”
“道友何須疑心如此之重!在下已然發下道誓,絕不會傷害裴兄,你還有何擔心。”阮老魔不滿道。
裴循道謹慎地搖搖頭,分明對阮老魔有著深深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