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敢!”多希怒道:“他們都是被你!蠱惑!欺騙!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我沒被你們關起來,我就能告訴他們真相!他們依舊會和我一起!”
“和你一起赴死?”邱玉珂收起笑容,突然嚴肅道:“你本可以保全所有人,在那場喪心病狂的屠戮之後,保全,僅剩的上辛族人。可就因這仇恨,那些人從屍山血海中逃出,卻又死在複仇的路上……”
方芳低下頭去啜泣:“公主,再這樣下去,我上辛族人真的要死光了,公主……”
“他們是自願的!”多希公主強調道:“不能報仇,還活著做什麼!不如去死!”
“那你去吧!你去報仇吧!”邱玉珂指向殿門的方向:“你去殺了大斉的皇上,殺了大斉的皇子,帶著所有自願的人,去吧!”
多希的手捏緊成拳,不住顫抖。
她掃了一圈跪在地上的眾人,一字一句道:“你們都忘了?啊?回答我!”
眾人將頭垂的更低,不知是在刻意躲避,還是因為羞愧。
多希公主踉蹌後退一步,卻又在看向明淨川的刹那,整個人嘶吼出聲,袖中藏著那把利刃忽的向邱玉珂橫掃過去。
電光火石間,佩奇和明淨川同時身動,一個擊向她的手,一個抱著邱玉珂,以自己的身體承接劍氣。
多希躲開佩奇,一個旋身站定,用藏在袖中的短劍指著邱玉珂道:“都是你這女人!花言巧語!蠱惑人心!當初我就該把你殺了!隻要你死了,我阿弟就沒那麼多牽掛!就會乖乖聽我的話!”
說著,她又向邱玉珂攻來,卻被明淨川劈手奪下那短劍,將人擊退數步。
“給我殺了她!”多希公主一聲大喝,雙目赤紅如妖似魅:“阿弟!給我殺了她!”
對上那雙眸子的瞬間,明淨川暗叫一聲糟糕。
上辛族人有著許多不為外人所知的秘辛,其中瞳語術為最,可就算他也修習過瞳語術,在多希公主麵前就如稚童麵對巨人一般。
他幾乎不可自控的墜入她營造的幻影之中,眼前呼嘯而過的是冤魂的呐喊,層疊的屍骨,林立的街道空無一人,血腥彌漫,臭氣熏天!
在他的正前方,一群身著斉國甲胄的士兵正將一個幼子捆在繩索之上,一路拖行。
幼子發出哀嚎,皮肉被粗糲的沙石磨的血肉模糊。
“住手!住手!”
他瘋了般衝上前去,用手上的短劍向士兵刺去!
“殺了她!殺了她們!”
耳邊傳來的命令讓他無法自控,仇恨讓他不管不顧,要將所有看到的人盡數斬殺!
但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他,不可!不可!
他衝當先的士兵刺去,卻被其他人阻止。
以他的力氣,能輕而易舉的掙脫開來,但幾乎瞬間,他又在那士兵的臉上看到一雙熟悉的瞳仁。
不可!不可!
眼看那利刃就要刺入此人體內,他卻又淩空一轉,將短劍對準了自己。
隻要他受傷,感到疼痛,就能醒來!就能從這幻境中掙脫!
他將劍尖對準了自己的額心,雙手卻又被看不見的力氣拉扯!
“先生!先生!”
邱玉珂的呼喚取代了催眠一樣的命令,他告訴自己要醒來,一定要醒來!
牙關緊咬,猛然用力!
那劍尖兀自刺入眉心之內,鮮血順著額頭蜿蜒而下。
與此同時,他也從地獄之境拔身而出,單膝猛然跪在地上!
似才經曆一場鏖戰,氣喘籲籲。
“先生!”邱玉珂也被嚇的魂不附體,撲上去奪過他手上的短劍遠遠扔了出去,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男人眉心之血順著下巴低落在地,扭頭看向邱玉珂,低聲說道:“我沒事。”
“還,還沒事?”三姑娘幾乎要哭了,手忙腳亂的掏出帕子給他擦血,卻越擦越多,她的手也跟著不停哆嗦,最後幹脆埋首於他懷中忍不住哽咽。
多希公主冷聲說道:“都說我上辛瞳語術厲害,我卻覺得這齊國女人的迷魂湯更厲害,你寧願傷了自己也不傷她分毫,你不是我的阿弟。”
說著,她腳步踉蹌的向門外走去。
方芳急著去追她,卻又被他一記暗器釘在腳邊:“不想死就別攔著我!”
“公主!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我要去哪?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嗎?”她側過頭來,陰惻惻的看一眼殿內眾人:“你們便受了這斉國皇帝的招安吧,好好過日子吧,什麼家仇國恨都忘了吧。”
言罷,又冷笑兩聲,抬腳出去。
明淨川扶邱玉珂起身,對方芳道:“我派人跟著,她如今心緒起伏太大,勸不住的。”
方芳想了想,也隻能如此。
因這變故,原本計劃要取金針一事也隻能暫時擱淺,眾人又打道回府。
明淨川雖派了國師府暗衛跟著多希公主,但不得不說,她經營攬月樓多年,深諳刺殺之道,第二天便將這些人甩了個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