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周氏原隻是使人到袁家借著“救命之恩”試探一番,沒想到事情比想象中的順利,她喝著丫鬟挑出來的燕窩,淡淡笑著。
一旁伺候的大丫鬟笑著恭維:“咱們二公子那般出挑,整個京城,哪個姑娘不任他娶。”
這話可是到了周氏的心坎裏,她的笑容在這時候才加深了,胃口也變得很不錯,難得的將一碗燕窩都喝完。
周氏笑著吩咐道:“成器一下值,叫他帶上祖傳的玉佩,到我這兒來。”
鎮北侯府初初受封的時候,太祖皇帝賜了貼身的虎紋玉佩一枚,這枚玉佩作為薛家的傳家寶,一直傳到每一代的嫡長孫手裏,直到娶妻的時候,作為定親信物與女方交換,等到二人嫡子出生,便繼續傳給嫡子。
鎮北侯府到了薛成器這一代,子嗣單薄,嫡房隻有薛成器和薛成禮兄弟二人,薛成禮雙腿殘疾,至今未娶,依他的意思,大約這輩子都不大想娶妻。
薛家早打算讓薛成器繼承爵位,在十年前,祖傳玉佩從薛成禮手上,交到了薛成器手中,薛成器貼身佩戴了十年。
薛家和袁家定親,得用這枚玉佩作為定親的信物。
周氏話才吩咐完,院外的丫鬟打了簾子進來,稟道:“夫人,汪舉人來了。”
汪舉人是薛家的遠房親戚,他中舉上京的時候,費了不少功夫搭上周氏的關係,中舉之後,沒再繼續考試,而是在京中謀了個不起眼的職位,攢了些銀子,在城門附近開了間鋪子。
起來,他也是善於經營的人,鋪子生意很不錯,今年正籌備著開第二家,這次上門,便是請薛家人替他的新鋪子題字撐場麵。
周氏平日裏收汪舉人不少孝敬,題字這種事,自然應允。
這種事,還輪不到遠在營衛裏的鎮北侯親自來做,周氏一般都是讓自己的兩個兒子幫忙。
本來這事兒薛成器和薛成禮兄弟倆誰做都可以,但薛成器的一手好字,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他曾有一副草書流落在文玩閣,竟被拍出和百年前的書法大家一樣的價格。
汪舉人嘴上沒敢提,心裏想的當然是要薛成器題的字。
周氏做事兒一貫周全,既然都應了汪舉人,當然不會令他不痛快,她吩咐丫鬟:“等成器回來,讓他帶一副字過來。”思忖片刻,又同自己的乳母周媽媽:“去成禮院子裏一聲,讓他也題一幅字來。”
兩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這種事上,周氏會心做到公平。
下午酉時末,薛成器和薛成禮二人都往周氏院裏來了。
兄弟二人在甬道上碰見,薛成器低頭叫道:“大哥。”
薛成禮一襲白衣,皮膚蒼白,和薛成器是截然不同的長相,他眉目清淡,容色更為內斂,坐在輪椅上,懷抱一幅字,笑容淡淡地問道:“你今日不是要上值嗎?怎麼回來得比以往要早一些?”
薛成器握著題好的字,答道:“往日下值就近在茶館喝茶,今日沒有喝茶,直接就回家來了。”
“哦,走吧,母親在等我們了。”
薛成器跟在薛成禮身側,“大哥,我推你吧。”
薛成禮搖頭拒絕,抬手示意廝推著他前行,笑著:“這種事兒,讓下人來做就行了。”
薛成器不勉強,兄弟二人往周氏院子裏去。
周氏見了二人,按下薛成器的親事不表,笑著:“汪舉人正在前院偏廳等著,你們都題的什麼字兒?我瞧瞧先。”
薛成器和薛成禮各自打開手裏的字,偏不巧,寫的都是“生意興隆”,而且都是用行書寫就。
周氏麵色微微僵住一瞬,一樣的字……那就隻能用其中一幅。
薛成器卷起字,:“我重寫一幅。”
薛成禮唇角邊浮著溫和的淺笑,指著薛成器半卷起的字,:“二弟的‘隆’字寫得好,入木三分,我的字太過虛浮,讓人看了難免被挑剔,隻怕要丟了薛家顏麵,還是用你的好。”
罷,薛成禮慢條斯理地將紙卷起來,塞進了袖子裏。
薛成器若再堅持,便太刻意了些。
周氏眼神落在裝燕窩的碗上,:“那就用成器的字吧。”
薛成禮點了一下頭,沒有異議,他想起另一件事,便順口問道:“母親,您找兒子要去的‘壽’字鈴鐺,可是有什麼特別用處?”
周氏目光微閃,手藏在袖子裏,反問道:“怎麼?這鈴鐺很要緊?”
“壽”字鈴鐺和薛成禮當年摔斷腿的事兒有些關聯,他一直帶在身邊,做個念想,前幾被周氏要去,至今還未歸還。
薛成禮語氣隨和得很:“不大要緊,不過隨身之物,戴得久了,離身之後多少有些……不習慣罷了。”
周氏已經將鈴鐺當做見麵禮歸還給了袁家,這會子當然無法交換給薛成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