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地一聲,外加有什麼被擠爆的悶響,那是皮肉炸裂開的聲音,棺材晃了晃,在和骨頭比誰硬的這場比賽中,暫時勝出。
那丫鬟結結實實地撞了個頭破血流,接著身子像是被抽走了骨架一樣變軟,緩緩地沿著棺材滑了下去,在棺材壁上帶出一條粘膩的血跡。
“公子,芹來陪你了……”她呢喃著,抬頭望向屋簷外的空,眼神空洞,嘴角卻夾雜著虛無的歡喜。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死在我腳下的“琴”,心中滋味難辨。
因為我的一句話,一個花一樣的生命頓時血濺當場——雖然這朵花剛剛還想要了我的命——我愣愣地低下頭去,“琴”的血在我沾滿汙泥的繡鞋上綻放出了一朵大紅花。
我心頭一震,全身的力量終於被瞬間抽走,整個人如枝頭枯葉一般搖搖欲墜。
“不要!”長慕還沒被拖走,聽到動靜猛地一掙,從淡藍色慫包的鉗製中掙脫,可惜大喊一聲大約耗去了他大部分力氣,他在往前走了一步之後,就膝蓋一軟,實力詮釋了什麼槳自身難保”。
與此同時,另一個身影迅速衝過來,好歹在觸地之前一把接住了我。
我再一次落入了一個懷抱,一如初見長慕之時,一如那夜花園的枝葉掩映之間。
“趙公子……”我喃喃道。
可是話卻不出口,隻能拿一雙眼睛望著他。
這才發現眼前之人不是趙公子,而是一個麵善的俊秀少年。
並且因為種種原因,我隻能直直地望著他,好在這張臉還算俊俏,又年輕,皮膚好得跟嬰兒一般,我離這麼近,居然都沒看到毛孔,不由得讓我實名羨慕了一把。而在百忙之中欣賞了一下美色之後,我終於不再迷茫——這不是買我獵妖的那個少年嗎?
居然是他!
可我明明昨晚才見過他,為何要在被迫凝視他的麵容許久之後,才想起來呢!
唔……我尋思了片刻,大約是我臉盲。
想來我這桃花運還真是不錯,每次要暈倒的時候,都有免費人肉靠墊及時出場,隻是我心裏有些異樣,覺得這一次似乎與之前有所不同。當我落在他懷裏,腦袋枕在他堅實的臂彎上的那一刻,一股陌生的酥麻之感忽然襲上心頭,我整個人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咯得我心如擂鼓,不明所以。
“我兒剛去,這是要擾得他不得安寧嗎?”
趙老太太的控訴聲將我的思緒拉回當場,我趕緊調整了一下心緒,稍微穩了穩心神,不由得感歎,這犯花癡還真是不分場合啊!
“這賤婢也想配我兒,快快拉下去,拿個草席裹了,送到後山亂葬崗喂狼去!別讓她陰魂不散地纏著我兒!”
老太太將拐杖跺得震響,幾句話就輕易改變了那傻丫鬟的一切付出。
這讓我不由得也心生歉疚,剛剛好像是我間接害死了她,來也有我的責任。
這時我忽然意識到到不對勁,怎麼感覺我到哪兒哪死人,走哪兒哪見血?
關鍵我流這麼多血都沒事,這丫鬟怎麼一撞就死了呢!
難道是我太皮實了?
不過看那丫鬟,正是大好年華,雖然凶零,但其實人並不壞,而且生得也不差,笑起來還有兩個梨渦,甚是可愛,真是可惜啊!
我歎口老氣,這豪門恩怨我是真的無心去管了。
也不知是心累還是這一剪子紮我睡穴上了,我竟有些懨懨欲睡,於是趕緊趁著自己尚有一絲清醒,甩開滿腦子的粉紅泡泡,抓緊了眼前唯一一根能抓的稻草,厚著臉皮用哀求的眼神殷殷地望著他,顫抖的手攥著他的衣袖,蒼白的唇艱難地吐出三個字。
“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