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青流抓著他的肩膀的手一下鬆了,整個人也頹了下去。“這樣……”
“四哥,你……”狐言卿張開口,麵色也從剛剛的平淡一下變得焦急起來。可是狐青流卻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問。他皺眉,最終還是無奈地把嘴邊的話咽下。
他望著狐青流歎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
何苦至此?你寧可喪失所有的修為,寧可從最高貴的淩霄閣閣主淪為一隻任人宰割的狐狸。明明這一切的付出都是沒有用的,卻還是執著地要留下來,離她近一點。
“敗,”狐青流苦笑地開口,“幫哥哥個忙吧。”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去求他的弟弟,卻是為了那個女人。
“四哥,還要執迷不悟嗎?”狐言卿忍不住道,但狐青流卻沒有理會,隻是抬起眼眸直愣愣地看著他。狐言卿被他看得心軟,無奈點頭。
“帶我去一趟甘露吧……”
狐言卿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樣,狐青流,為什麼要去寺廟呢?他原本以為狐青流會讓他幫忙帶他回夢澤或者絕情峰,甚至叫他去找柳若兒之類的,可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他要去的竟然是甘露寺。
“四哥,你怎麼……”狐言卿的話才剛剛出,就被狐青流打斷了。隻聽他淡淡歎了口氣,眼中的光已經逐漸歸於寧靜。“黃泉路上,她一個人該怕了……”
地府他去不了啊,要是曾經那個他或許還能闖一闖。可是如今,他連要幻形都成了困難,又如何能夠和那些神仙鬥爭呢?他能做的,不過是為她誦經,為她超度。
狐言卿最終還是答應了,在狐景辰回來之前他答應偷偷帶他去甘露。
又過了一日,二饒馬車便慢慢上路了。繁華的馬車駛過一地幹枯的落葉,哎呀地來到了山腳下,在漫山遍野的桑樹下,隱藏著一條隱約的白色石板路。
“四哥,心。”狐言卿上前扶著他,二人一起慢慢走著。
遠方,一座不大的寺院落在了石階的最高端。門口幾個掃塵的沙彌正拖著大掃帚在潔淨的石板上打掃——將桑樹的落葉掃到兩旁。
在寺院內,大他們一點的其他沙彌還在念經。主持坐在最上方聽他們敲木魚。木魚一下一下緩緩地有節奏地響起,讓那倚靠在門邊掃塵的帶著大佛珠的沙彌忍不住打起盹來。
突然,隻聽“啪”的一聲,一卷書卷不輕不重地落在了沙彌剃得光光的頭上。
“哎喲!”他叫了一聲,舉起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抬起眼,一臉憤懣地瞪著上方的書生。剛剛他抱著的大掃帚也一下從懷裏掉到霖上。
“叫你偷懶,略!”書生是最近才來這裏借居的,據是為了不久之後金陵的春圍。可是這家夥和同院借居的書生都不同,一點都不文雅,還老是時不時出現來敲他的腦袋。
沙彌不滿,他先是彎下腰撿回自己的掃帚,繼而又抬起頭氣勢洶洶地望著那個高他一個腦袋的書生道:“你倒是不偷懶,一大清早的就知道出來揪別饒毛病!”
書生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一拍沙彌的光頭,樂道:“知我者,寧智也!”
沙彌法號寧智還是他的師父仁德起的,他自己原本還挺喜歡這個名字的,但是一經書生口裏就什麼都不好了。
“哼!”沒好氣的,他冷冷哼了一聲繼續抱著大掃帚走到另一處無饒地方打掃了。
書生看那家夥走了,連忙跟了上去,不斷念叨著他的名字騷擾他。
“啊啊啊啊。”寧智徹底忍不了了,氣得整個臉都有些泛紅。他抓著手中的掃帚壓到霖上,“你到底要做什麼啊!”
“和尚冷靜!你師父叫你凡事心平氣和!”書生見他快忍不了了,連忙搬出仁德的話。那沙彌果然冷靜了下來,卻是背過身一句話也不肯再同書生講了。
書生又叫起他來,念了許多遍都不覺得累一般。他回頭隻淡淡問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