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豔溢香融 1(3 / 3)

“你怎麼能看我呢?你弄髒我的視線了。”

侍衛走過來半跪下,捂住他的眼睛。

而那些侍衛已經拔出了刀,刀尖寒光閃閃,朝著販的脖頸,劈下去——

販什麼都看不見,他在黑暗中怒吼:“大宋要亡了——”

趙佖抬了抬手。

刀停在離他脖子一寸處。

“蝗蟲的血太髒了。”他。

於是侍衛改劈為勒,手環在販的脖子上發力。

販半張臉腫脹,他瞪大眼睛,如剛才的少女一樣瞪大眼睛,滿臉通紅,他張開口發不出聲音;他掙紮反抗著,卻由於窒息而逐漸失去力氣。

趙佖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

趙佶看了看一旁的姑娘。姑娘受了傷,又目睹了這一切,又驚又痛,已經哭成淚人。

他走過去,蹲下來,摸摸她的臉,給她擦眼淚。

“別哭,你哥哥會沒事的。”

於是在侍衛即將把販勒死的時候,趙佶走上前,對他們:“別殺他。”

趙佖停住腳步。

“啊,看來這裏還有熟人呢。”他微笑起來,“難得難得,有失遠迎!阿鬆,還不快快行禮?”

那侍衛停下動作,向趙佶行禮:“見過端王殿下。”

趙佶道:“免禮吧。”

似乎也沒有什麼可免的——侍衛見到他,隻是略一欠身。

王初梨在自己的位置上觀察著這一切,按住右手,不動聲色地給弩裝上箭。

趙佖微笑著看著他,百感交集地看著他,像看一隻獵物似的看著他,像水蜘蛛、像完顏晟看他一樣,是暗處的野獸。

他走過來,走過來,走到趙佶麵前,用扇子抬起他的下巴,眯著眼睛端詳他,像是發現了什麼奇珍異寶。

他話很溫柔:“好巧啊,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我可愛的弟弟。”

趙佶不喜歡愚蠢的人,比如這個販的行為,完全是自殺性恐怖襲擊——怒氣上頭,不計後果,既衝撞了趙佖,又在對峙中否定了一整個貴族階級,甚至一句話詛咒了整個大宋王朝,他懂個屁啊!要不是看在他妹妹年幼,生活尚不能自理,趙佶一定會讓他自生自滅,尤其是不得不麵對趙佖的時候。

然而他更不喜歡趙佖。

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不是脾氣暴躁的人,也不是心腸歹毒的人,甚至不是恨你的人——而是不可捉摸的人。

趙佖堪稱這種類型的代言人。

在以皇太後為首的一群大人的眼中,趙佖一直是個乖巧聰明的孩子。筷子一教就會拿,一能識好幾個字,古詩教一遍就能背誦,剛記事就把皇室禮儀學了個七七八八,身體好,身手也敏捷,習武一點就通。大家紛紛讚他文武雙全,雖然不是皇太子,然而將來必成大器。

這句話是私下的,因為皇長子,後來成為當今皇帝的趙煦,隔三差五地感冒發燒,每拿藥吊著,底下幾個皇子大都盼著他夭折——誰料他一直活到了自己登基,每批閱奏折到深更半夜,卻也活得好好的。

既然沒有變故,那就安安分分地各司其職好了。

然而趙佶從就發現,他的哥哥趙佖是與眾不同的。

這種與眾不同並不是體現在賦異稟上,而是一種難以察覺的“生缺失”。

趙佖似乎沒有常人的感情。

雖然他和他們穿一樣的衣服,吃一樣的飯,住一樣的房子,可是趙佖舉手投足之間似乎少了一樣重要的,基礎的東西,那就是“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