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袁姓公子也不隱瞞,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個清清楚楚。
原來他夫婦二人被關進那暗無天日的柴房,一日隻給口水喝吊著性命罷了。他家娘子第二日便暈了,他自己通點子醫術,給她把脈卻是發現原來竟懷了一個月的身孕。
他自是有喜又怕,著人向大夫人稟報了,可大夫人那邊竟是毫無動作。
雖然多年來早已經知道若要在袁府活下去便得小心翼翼不去惹到旁人的忌憚,卻是沒想到那位大夫人竟是如此狠心,到了第三日了還不放人。他等得,他家的娘子以及腹中的孩兒卻等不得了,於是他便趁著今日夜黑帶著俞淑卿從府裏逃了出來。
翻牆的時候,他們夫婦倆一不小心從半牆摔了下去,好在由他做了肉墊子,俞淑卿沒受的皮外傷,隻他自己卻將胳膊摔了。
點翠瞧著這人雖然沒什麼本事話又密,可他對淑卿卻是有一片真心的。
決意讓他倆暫時先躲避在這院子裏,並安頓了他們去廂房住了。
“夫人!”秋月急急勸誡,她們收留了這夫婦倆是十分的不妥,萬一大夫人上前要人,可是她們沒理啊,畢竟是人家家務事哩。
“可淑卿她懷了身孕,我怎能不幫她?”點翠豈是不知道自己藏了這夫婦倆這事兒做的欠點妥當。
“夫人,那些個世家大族惹不得啊,您收留這人是出於一片好心,可若是傳了出去,她們少不得編排您隨意幹預人家府中家務事,再落上個仗勢欺人的惡名聲……”
薔薇提起那些世家大族都是一臉的畏懼的,如今大人不在家,若是惹惱了他們,他們做些什麼事來對夫人不利,那可如何是好。
“那些世家大族的威風,打我一來便見識了,大祭活人的把戲都敢做,哪裏又將官府放在眼裏了!我一個好友受了欺壓,還不允我搭一把手救上一救,那這知府夫人做的也著實窩囊了些。”點翠冷聲道。
“此事先如此處置,關於昨天夜裏發生的事兒,吩咐下去府衙上下不得有人走漏半點風聲。”點翠揉了揉眼眶,困意上來,便去睡了。
秋月與薔薇擔憂的互看了一眼,便麻利兒的下去辦事了,此事也隻能能瞞多久是多久,最好能等到大人回來,便就有主意了。
第二日,那袁家的公子扶了他家娘子俞淑卿來到點翠房門前,說要求見。
俞淑卿即便不來見,點翠打算用過了早膳也要去看她一看的。秋月開門,將這二位迎進了廳中。
“懷了身子怎生不好好將養著,這麼早起來做什麼?”點翠埋怨道。
俞淑卿眼睛紅紅的,也不說話,半晌她身邊的男人開口道:“淑卿她太固執,非要回去,今日我們夫婦二人是來向夫人辭行的。”
說著眼巴巴的瞧著自個兒的娘子俞淑卿,俞淑卿也不搭理他,隻定了定對點翠道:“你莫要擔心,我這次回去大不了跟那大夫人認個錯,如今我有了身孕,難不成她還要再關我不成。”
“胡鬧!若因為你懷了身孕就饒了你這麼簡單,前日就該把你放出來了,還能逼到你夫婦倆翻牆?”點翠知道她是不想連累自己,便更就不肯讓她回去了。
“可……”俞淑卿扶著尚未隆起的腹部,欲言又止,她今日若為了腹中的孩兒在這府衙院子裏住下了,日後該給點翠帶來什麼樣的麻煩便可想而知了。
“娘子你便聽夫人的留下吧,”她男人焦急道:“你隻管在這裏踏踏實實住下,如今也隻有夫人能庇護與你了。今日等到天黑無人的時候,我便再趁人不備從府衙後門出去,回到袁家,他們看到我頂多再將我關一陣子就放了。爺爺與大伯他們如今去到地方辦事去了,等他回來,我便好生的求一求他,再接你回去。”
“什麼爺爺大伯,咱們隻不過是最不起眼的旁支一脈,你又是庶子,還是叫老太爺與老爺吧。”俞淑卿不知為何突然來了氣,恨聲道:
“當初我便說要分家另過,你卻非要留在那深宅大院裏做個無所事事不入流的孝子賢孫,可人家誰又拿你當人看過!如今我與腹中的孩兒就如那浮萍,還不若你一紙休書,讓我們娘倆回我娘家痛快。”
點翠隻道她每日裏笑笑嗬嗬的日子該是過得不錯,卻沒想到她心中也懷了這麼多委屈和不滿,一時不知如何開口相勸。
她身邊的男子更是蒼白著臉,一語不發,而後自己回了廂房去。點翠瞧來又不覺得他是那般無能的草包,應是在那般深宅裏生活的時日久了,習慣仰人鼻息難改了。
“我勸過他很多次,叫他與那邊分家,與我搬出來住。我娘家雖然不比他袁家家大勢大,可也有幾百畝良田幾個小鋪子。兄嫂都大度願意襄助與我,加上先前的嫁妝,足夠我們一家人平平淡淡的活一輩子了。可不知為何,他在這件事上認了死理兒,打死不肯照我說的做,說不願意受我娘家恩惠。”
俞淑卿恨恨說道,寧願仰仗他袁家的鼻息,不肯接受自己娘家的好意,這男人著實令人恨得牙癢癢。
她這般氣惱的訴苦,倒叫點翠想到先前袁知恒似乎也不是怎麼喜歡她用娘家的嫁妝的。雖然他麵上不說,但是在自個兒的吃穿用度上則是能節儉便節儉,並不當花歸家的銀子理所應當。對於她掌管當歸閣的生意亦是不置可否,並無表現出多大的熱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