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下後麵的金額:36700兩,朱由校歎了一口氣。看起來並不多,可卻是層層盤剝,上下一起貪汙,這個數量就大了去了。
放下手中的題本,朱由校看著趙南星,等著他給自己一個答案。事實上朱由校的確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回陛下,這是臣之前收的錢。”
“臣說幾句掏心掏肺的話,臣在自己的老家,也算是有一些家產,田產店鋪都有一些,日子過得也還算富足,雖然朝廷的俸祿不多,但是臣一個人開銷也夠了,畢竟做到現在這個位置,臣也不需要去打點了,所以臣也不缺這些錢。”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臣想要或者不想要的。以之前工部的樣子,如果臣不拿這個錢,臣無法在工部立足。請陛下降罪,臣為人不夠果敢,不敢揭穿他們;臣顧及自己的名聲,愧對陛下,請陛下降罪。”
說著,趙南星將自己的官帽子摘了下來,輕輕的放在了地上。
“如今陛下澄清朝堂,徹查貪腐,還大明一個朗朗青天。臣心中欣喜,對於臣以前所犯的罪過,臣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隱瞞,所以今日如實對陛下講出。雖獲陛下降罪,但臣的心中甘之如飴。希望陛下能夠中興大明,令我大明強於寰宇!”
朱由校看著趙南星,不知道他的話裏麵有多少真的有多少假的,有多少是出於他的真心,有多少是他做戲給自己看的。
但其實這都不重要,朱由校要的也不是趙南星說真話,從來都不是,自己要的隻是他的態度。
從龍椅上走下來,朱由校來到趙南星的身邊。
一邊的陳洪趕忙湊了過來,伸手將趙南星攙扶了起來。陳洪不可能讓朱由校去攙扶,同時還將地上的官帽子拿了起來。
朱由校看著趙南星,溫和的笑著說道:“愛卿今日之言,朕心甚慰。”
說著,朱由校從陳洪的手裏麵把趙南星的官帽子拿了過來,但是卻沒有給趙南星戴上。
要是朱由校親自給趙南星戴上官帽子,禮遇有一些太過了,身為帝王要把握好這個分寸。
“帶上吧!以後好好給朕做事,大明朝需要愛卿這樣的人才。”
“是,陛下。”趙南星再一次跪倒在地,伸出雙手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從朱由校的手裏麵把帽子接了過來,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戴好帽子後,趙南星恭恭敬敬的給朱由校磕了一個頭,麵露感激的說道:“臣萬死不辭,謝陛下天恩!”
朱由校轉過身走回了龍椅,笑著說道:“愛卿好好做,朕相信愛卿。”
這個相信其實並不值錢,無論是朱由校還是趙南星,兩個人的心裏其實都很清楚,這不過就是一次和解,一次對於之前事情的和解。
朱由校不會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裏麵,也不會再去追後賬。隻要以後趙南星好好做事,朱由校就不會再追究他。
這一點趙南星也清楚,所以他連忙開口說道:“臣定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那些銀子愛卿也就不用退回來了,就當是朕賞賜給愛卿的。”朱由校再一次說道,擺了擺手,直接就將這件事情給掀過去了。
朱由校想到什麼,又開口問道:“工部尚書王佐呢,可曾查到他貪腐的證據?”
“回陛下,王佐王大人,為官清廉,獨善其身。”趙南星恭敬的說道。
朱由校點了點頭。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王佐這個人自己沒有拿錢,但是他知道別人拿錢了,他沒有管,所以才會有獨善其身的說法。
略微想了想,朱由校轉頭看向身側問道:“王佐前幾天是不是上了拜辭的題本?”
這句話是問陳洪的,所以陳洪連忙上前一步說道:“回皇爺,的確如此。”
工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王佐不可能脫得了關係,所以他早就上了題本準備回家了。隻不過能不能走,還要看朱由校讓不讓王佐走。
這些天王佐一直在家等著,朱由校也沒管他。因為朱由校也在等結果,隻有等到結果出來之後,才能夠決定怎麼處置王佐。
現在結果出來了,自然就可以處置他了。於是朱由校淡漠的說道:“準了吧。”
這意思就是可以放王佐回家去了。
倒不是朱由校不想殺王佐,而是自己需要用王佐來樹立一個榜樣。那就是貪汙的必死,不拿錢的還有活路。
這是朱由校要傳達給外界的,因為以後肯定還會有這種事情,你不能把所有收錢的人全都殺掉,這一點很關鍵。
“奴婢知道了。”陳洪答應了一聲,向後一步退到了一邊。
“愛卿就暫代工部尚書吧。至於那些人怎麼處理,愛卿與刑部商量一下,盡快擬定一個題本送上來。”朱由校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