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夜,皎潔的月光散落於大地之上,照亮僻靜的小路;翠綠的竹枝搖曳於東風之中,發出“沙沙”的聲音;清澈的溪水流淌於竹林之間,滋養著兩岸的檀欒。
竹林遠離城鎮,時無喧囂之亂耳,亦無人煙之往來,是故,悄愴幽邃,寂寥無人,實乃一清幽之地歟。竹林之中,分為兩路,一往攸州之齊桓,一往漡州之蒼梧。二路相似,故立有石碑以示眾人矣。
少頃,遠處驀然傳來馬蹄之聲。漸漸地,馬蹄聲越來越近,突然,一支利箭劃破長空,沒落石碑之上,竟將石碑一分為二,足以見其力道之強也。
回望舍矢之處,一輛馬車正匆忙地向歧路駛來,後有百騎緊追之。駕車之人,汗流滿麵,不停地抖動著手中的韁繩,雙目緊緊地盯著前方,一心想要逃出險境。
當他看到已經碎裂的石碑之時,頓時思緒全無,不知自己該駛向何方。車輿之中,一人掀開帷裳,見其神色凝重,故而問曰:“何也?”
聽到身後傳來聲音,他方才回過神來,指著前方已被毀壞的石碑,解釋道:“前方石碑已毀,不知何路通向漡州。”
石碑被毀的消息方傳入耳中,她頓時就慌了神,急忙向輿中之人彙報。
“恐怕這就是命中注定,注定我今夜必將亡於此乎。雖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她無奈地歎息道。
“不會的,公主殿下乃皇室長女,又是皇上親自挑選的繼承人,您可是雲天未來的君主啊!”
“便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引來殺身之禍歟!父皇與母後共生二子,我雖為長子,卻是女兒身,而武竹雖為次子,卻是男兒郎。自古雲天便以男子稱帝,而父皇卻將皇位傳與我,此乃聞所未聞矣。也因如此,朝中議論紛紛,我亦引來武竹的嫉妒。可父皇無論如何也不肯改變自己的意願,便一直抵製著朝中的議論,緩和我與武竹的關係,可這終究不是萬全之策。是故,父皇方過世,我便被武竹追殺至此,途中若不是你們拚死相護,我恐怕早就亡於皇宮之中。本想借道蒼梧,再向北而適,前往嚴陵,尋韓煜將軍。韓煜將軍乃雲天之上將軍也,其浩氣凜然,剛正不阿,深得父皇誇讚,故而令其掌數萬大軍,鎮守邊關,以備北方之侵襲矣。若我將父皇所贈之長劍以示之,其定將助我平定皇室之內亂,可眼前之事,卻又像上天與我們開了個玩笑。”說完,她便掀開帷裳,示意駕車之人停下馬車。
追殺之人,見其停焉,皆感惑矣,紛紛取出長劍,以備非常也。輿中二人,扶軾而下;駕車之人,亦跳下馬車,立身於其旁。
“我已棄亡矣,唯願複見武竹於未逝也。”她望著眾人說道。
其話音剛落,人群之中便傳來一陣狂笑之聲。笑者輕蔑曰:“文竹,幾日不見,爾可安否歟?”一人禦馬而出,立身於眾人之前。
“武竹,我既已放棄逃亡,便請放此二人離去,他們於我們之間的恩怨無一點關係,我不想牽連無辜之人。”文竹望著武竹,請求道。
二人聽其言,欲語,卻被文竹製止。
“如你所願,無辜者自可離去。”武竹說道。
“我今夜必將隕落於此,你二人還是速速離去,不要受我牽連。”文竹伏身而起,拜謝道:“此生多謝二位相助,若有來世,文竹必當相報。”二人見此,不知何言,唯淚濕衣襟。
二人本不願離去,可看見文竹堅定的眼神和赴死的決心,二人又不願辜負於她,便不舍地轉過身去,向歧路而適。可二人方行至歧路前,兩支利箭便劃破長空,貫穿二人之身軀,沒落於旁林之中,二人遂即倒下。
見此,文竹怫然怒道:“武竹,你不是答應我放此二人離去,為何又要趕盡殺絕,你如此而為,實乃可恥也。”
“我的確允諾過你,放過無辜之人,可此二人助你逃離皇宮,那便是我的敵人,我滅其又有何不可歟?除此二人外,那些助你逃離皇宮的下人與臣子皆已被我斬首示眾矣。”武竹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