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夜晚,腦袋昏昏沉沉的,喉嚨有點疼,嘴唇發幹,想要水。
“月時…”我努力發出聲音卻還是很微弱。
“小七!小七你醒了嗎!”
“你怎麼還在這。”我咬了咬牙厲聲道。
好想留下他,好想一直就這樣,可是他是王爺,即使他失勢了他也是王爺,他始終不會成為泛泛之輩,他始終和我們不是同路人。
“小七,讓我陪你吧,讓我永遠陪在你身邊吧。
?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永遠嗎?”
?他毫不猶豫:“對,永遠。”
?永遠,瞧,多麼誘惑的一個詞。
我稍稍清醒了些,嘲諷似的一笑,不屑地甩給他一個眼神:
“說永遠太早了,王爺,你了解我什麼,又喜歡我什麼呢?”
他突然一愣,神情閃過一絲猶豫,卻還是用力攥緊我的手,好像一鬆開我就會消失掉。
我卻推開他,苦笑:“出生時母親就因我而死,父親大人把我扔下,直到六歲才回來,還未陪伴兩月時間便突發瘧疾身亡,收養我的人家也發生莫名其妙的火災,除我之外無一人生還,鄰居玩伴被強盜殺害,經常給我帶飯菜的婆婆落入洪水,至今屍骨還沒找到,就連經常光顧的店主,一家都被投毒害死,總之,除了我家那倆丫頭,接近我的,都沒有好下場。”
我盡量保持平靜地說完,看寧流颯呆滯的樣子,覺得很可笑,又覺得很欣慰。
真的不想再有人因為我受傷害了。
他緩緩站起身子來,慢慢走向門口,背影卻沒有絲毫落魄和淒涼的感覺。
要推門了吧?果然還是得必須離開啊。
雪消融的靈動,新生的青草,早晨的露水,繚繞著的種種氣味撲鼻而來,睜眼一瞧,外麵的冰雪還未完全融化,早晨熹微的光照被白色純潔的雪地一反照,映入眼裏有些過於明亮了。
寧流颯卻遲遲沒有動身,隻是推開了門。
“能改變命運什麼的,本王爺從來不信,一切不過都是順其自然罷了,人終究會迎來死亡,隻是時間的早晚,就像雪,它終究會融化,無論怎麼改變,它的使命也不過隻是融化。”
“就算知道待在小七身邊明天就會死去,我也願意。”
“不想讓你孤獨。”
“讓我永遠陪著你吧”
明明說著想要讓他離我遠一些的話,明明下定決心遠離他,卻再一次被打動,想要擁有他的溫暖,想要擁有他的笑,還想要更多…
我衝到他麵前,抬頭望他,深黑的眸子閃爍著無邊的溫柔,白淨的臉綻出微笑,原來人類還有這般美麗的表情嗎,心下感歎著,忍不住想要哭出來,緊緊擁住了他。
第一次主動去擁抱,或許是他也驚訝了,寵溺地揉著我的頭發,簪子被他輕輕一抽,盤好的發全部瀉落下來,用那簪子,他輕輕在雪地寫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羞紅了臉,輕捶他胸口,道:“你想的倒是挺美。”
他並未言語,隻是笑,比任何都要燦爛。
有此一人,生死相隨,一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