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小小呆坐在窗戶前,靜靜地看著窗外不斷落下的雨滴,心裏的憂愁增添了不少。
自她來到秦家已是兩月有餘,這兩個月說快也快,說慢也不慢,從自己來到這裏開始這個家沒有任何的變化,倒是自己變了不少。
如今身體比以前輕盈了不少,整個人不似從前般笨重,臉的輪廓也越來越清晰。
手忍不住撫上自己的臉龐,突然有些懷念以前那個擁有瘦削臉龐的桃花。
雖說是在***裏,但是心卻不似如今沉重,轉頭看到秦子修靜靜躺在床上的背影。
很想問問他為什麼借了這麼多的錢,還有他為何如此失常,他今日說的癡心妄想又是何意,可是他今日對她的態度卻讓她無法開口。
遲小小盯著窗邊的蠟燭呆呆地看了許久,突然想起李義山的一句詩,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過去她覺得這詩很美,今日卻從中體會到一絲苦澀,自己雖和秦子修是夫妻,但兩人卻陌生得連平常朋友都不如。
遲小小搖了搖頭,終於收回思緒,想那麼多作何,便吹滅了蠟燭,把自己塞進地鋪上的被褥裏,許久,思緒漸漸飄忽,便恍恍惚惚地睡了過去。
夢裏是紅綢暖帳,焚香煙霧嫋嫋,桃花側身在牡丹的身邊。
桃花輕輕挽起牡丹濃密的青絲,插上一隻簡單的發髻,對著鏡子裏的牡丹盈盈一笑,“牡丹姐姐,你真美。”
鏡子裏的牡丹莞爾一笑,笑而不語,突然牡丹的臉突然變得扭曲了起來,眼睛惡狠狠地望著桃花,幽怨而陰鬱,聲音冷冷地質疑道,
“桃花,我究竟是哪裏對不住你,你卻要將我逼入絕境。”說著便轉頭過掐住桃花的脖子,狠狠地搖晃起來。
正在桃花被掐的差點斷氣之時,門被粗暴地撞開了,王媽媽帶著幾個小廝上來。王媽媽想從牡丹手裏拉過桃花,奈何桃花被牡丹掐的緊緊的。
幾個小廝便對牡丹拳打腳踢起來,試圖分開牡丹放在桃花頸上的手。
桃花被掐的喘不過氣來。牡丹嘴裏漸漸地滲出血來,原本蒼白的唇似染上香豔的口脂,妖豔而魅惑,冷冷開口道,
“就算是要死,我也要拉著你桃花一起,哈哈哈。”
突然,牡丹的臉不見了,畫麵轉到了另一個房間,桃花一個人坐在梳妝台前,慢慢地拿起台上的口脂放在唇邊,抿了一下。
桃花朝銅鏡甜甜一笑,銅鏡裏卻出現了王媽媽和牡丹臉。
王媽媽陰森森地笑了起來,“桃花,你已經死了,不是我們桃花館的花魁了,我們桃花館的花魁還是牡丹。”
牡丹也妖媚地笑了起來,“桃花,你怎麼也想不到吧,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即便你用盡心機也終究是白費心機。”
銅鏡裏的兩人對著桃花大笑了起來,桃花頭痛得無法呼吸,用手狠狠地抓自己的頭發,青絲落了一地。
抬頭看到鏡裏的自己,頭光禿禿血淋淋的一片,桃花沒有感到絲毫的害怕,心裏甚至有一絲解脫。
遲小小猛然驚醒,發覺自己汗流浹背,身體微微有些顫抖,把自己團成一團,聲音顫抖地哭道,
“牡丹姐姐,對不起,我不該,不該搶了你的花魁。”
桃花館,桃花館,她還能再回去嗎?或者,是她還想再回去嗎?
遲小小抬頭望向黑夜中秦子修的背景,看不清他的臉,但從他均勻的呼吸聲中知道他已然熟睡。
起床,走到他的床邊坐下來,靜靜地看著他熟睡的臉龐。
手不禁撫上他輪廓分明的臉龐,手指有些微微顫抖,真好看,可是心裏卻有一絲的苦澀。
她心裏非常清楚,自己已經愛上這個男人了,究竟是什麼時候愛上的?
她說不清楚,也許是第一眼的時候便愛上了。
直至今日冷雲說要砍他胳膊使她心慌意亂之時,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失去他,她不顧一切救下他。
可是,他終究是看不破他不是嗎?
這麼些天下來,他對自己不冷不熱,她對他一無所知,雖然是夫妻,但夫妻該有的模樣他們卻一點兒也沒有。
在這個家裏,自己究竟算是什麼呢?
不禁歎了口氣,便躺回被褥裏,淚水悄無聲息地流淌下來。
今夜,她甚是懷念桃花館的日子,懷念王媽媽和牡丹,從未如此想念。
今夜,一夜無眠。
天漸漸地亮了,陽光透過窗戶細細碎碎地灑在了地上,明晃晃的,漂亮得緊。
遲小小起身走到門口,揉揉朦朧的睡眼,感覺腦袋有點疼,一晚上不曾閉眼,現如今卻是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