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秀才一愣,道:“既然如此,小生告辭。”說完,他也不理王益之,自己走了。
蘇蘇看看他,並不在意。隨後,王益之命人將船靠岸,搭好踏板,他親自上岸,扶著蘇蘇上了畫舫。
畫舫離岸之後,向湖中心駛去。眾人看無熱鬧可看了,紛紛散去。
沒過多久,忽聽有人喊道:“那姑娘投湖了!”大家急忙轉頭去看,卻隻看到湖麵上高高濺起的水花,還有不斷向外蔓延的漣漪。王益之趴在船舷上望著湖麵,有些驚慌失措。隨後他對著幾個船夫不停揮舞手臂,似乎在指揮眾人下水救人。
就在此時,畫舫突然劇烈搖晃起來。站在邊緣的王益之急忙扶住身邊的船夫,才沒有掉下水去,畫舫又一晃,眾人站立不穩,紛紛摔倒在地。驚慌中,眾人隨著畫舫的搖擺一會兒摔向這邊,一會兒倒向那頭,再也沒人顧得上那投湖的黃衫女子。
岸上的人看到此時的情景,都有些毛骨悚然,因為此時湖上風平浪靜,就連岸邊細軟的柳條都不曾動過一下,唯一晃動的就是那艘畫舫。
忽然之間,晃動停止了。船上的人都已是頭昏眼花,四肢酸痛,王益之抱著一根柱子喘息不定,對自己身旁的船夫道:“怎麼回事,似乎並未起風。”那船夫也是驚慌不定,道:“公子,那女子會不會是水妖啊,她一入水,船就開始晃動了。”
“胡說,光天化日之下,哪有水妖!”雖然口中這樣說,王益之還是有點兒害怕,“你下水去看看可有異樣。”
那人戰戰兢兢來到畫舫邊沿,正要跳下去,忽然發現畫舫底部的湖水變成了黑色,更為恐怖的是,那黑色正慢慢向四周擴散。
“公公公子,你看,黑了,黑了。”
王益之哪裏明白他在說什麼,自己趴在船沿上一看,立刻嚇得腿都軟了。“怎怎麼回,回事?”
黑色越來越濃,很快,不僅是畫舫底部,畫舫周圍四五丈之內的湖水都變成了黑色。畫舫上的人都圍了過來,俱驚慌不已,膽小的甚至哭了起來,他們在清河縣生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此情此景。
此時,太陽已完全落入了山後,天色也有些暗了。畫舫已經離開了湖心,靠近了湖對岸的密林。偶爾能聽到密林中傳來的鳥鳴,聞之讓人更加膽戰心驚。
“還我頭發——”鬼魅般幽冷的聲音不知從哪裏傳了過來,船上人聽了,嚇得雙腿發軟。王益之更是心頭劇跳。
“還我頭發——”聲音中多了幾分淒厲,似乎還帶著仇恨。
“還我頭發——”
王益之終於忍不住了,他捂著耳朵,顫聲道:“有鬼,有鬼。”
嘩啦一聲,一個身影忽然從湖中冒了出來。那人披頭散發,根本看不見頭臉,黑色的水沿著她披散的頭發滑落,落在湖麵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那身影明明是靜止不動的,卻在緩緩升高,高過了船沿。
“啊!”幾個膽小的驚呼一聲,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王益之怯怯地看了一眼,嚇得俯身在地,動彈不得。他渾身顫抖不已,嘴裏發出奇怪的聲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那身影手動了動,王益之便飛到了身影旁,眾人還未看清怎麼回事,王益之就和那身影一道消失了,隻聽到了嘩啦的水聲。
許久之後,湖麵恢複平靜,黑色也漸漸散去,畫舫上的人才回過神來。年紀大一點的船夫找了幾個水性好一點兒年輕人,讓他們下水找人。這些人都被剛才的情景嚇破了膽,誰願意去啊,可是他們是王家的下人,丟了公子,主人怪罪下來,飯碗不保。無奈之下,他們隻得硬著頭皮下了水了。
在水底搜尋了許久,別說是蘇蘇,就連王益之,都蹤跡全無。天已經黑了,湖底更是漆黑一片,眾人無奈,隻得讓畫舫返回,靠岸去稟告王員外。
王員外又命人執了火把來搜尋,不僅是湖中,湖對岸的密林都搜了個遍,依然一無所獲。
第二天,王員外又派人將整個清河縣搜了一遍,他的小女婿是清河縣縣令於中林,派了很多衙役前來幫忙,依然一無所獲,王益之與蘇蘇憑空消失了一般。
清河縣人人驚恐不安,皆傳水妖殺人。柳月湖再無人靠近,縣城內更是天不暗便家家閉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