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漓漓,但也隻能是心疼。他愛的是瑟瑟,漓漓身體裏的,隻是白瑟怨念不甘的靈魂。
他要讓瑟瑟活著,他要帶她回家。
薑漓漓微微點零頭。
拂弦前來恭祝她和姚槐成婚,她除零頭還能如何?人家的一番美意總不能辜負了吧。
所以她雖未焚香沐浴,也願洗耳恭聽。
薑越看著來人,早聽吳銘起偏殿所住之人,是不請自來的琴師。
那長相,與青陽裴有八九分相似。
他算是明白了,原來她之所愛昭昭,所愛已死,卻不能放下他。
他們兄妹,怎麼都跌在了一個情字之上?難道就因為一母同生,就連命運都如此相似?
拂弦抬手撫琴,上忽驚雷滾滾,大雨傾盆。
這雨可不是他召來的。
那陣陣琴音,為霖雨之操,為崩山之音,如清潭浮水,為黑夜之光,和著雨聲,聽得薑越一愣一愣的,連附近的鳥兒都從雨中飛來,靜立於瓦上,聆聽著墨公子的曲子。
一曲終了,薑越問:“敢問公子,此曲可有名?”
“《待月白》。”
名字多好。
拂弦複又彈了好幾曲,皆含傷悲之音。拂弦在她大喜的日子裏,彈著悲涼的歌曲。
薑漓漓又無比浮躁起來,她原本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為了不讓自己倒下去,她伏在案上,勉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她困極了,眼睛不聽使喚,吧嗒著要閉上了。
不能睡,絕不能睡。
“王兄,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巳時了。”
她的眼睛一亮,既如此,吉時已到,再等等,再等等,姚槐就來了。
灣灣和墨寒走進大殿,灣灣的眼睛不再魅惑,腫得跟個核桃一般大,想必哭了一場又一場吧。
太後也來了,容顏蒼老了幾許,她的眼睛裏難得閃現了淚光。
眾人神色戚戚,誰都沒有話,都靜靜聽著拂弦的琴音。
雖然不見殷岱和薑辰澤,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大都出現了,有他們陪著,如此也挺好。
薑漓漓朝殿門口望去,雨了,琴音仍然繞梁,零星的雨滴落在院中,衝淡了滿院的喜色,甚至增添了幾分像寒秋一樣的清淒。
宓香不知何時立在薑漓漓的身後,她那日那般叮囑,宓香應該會把那封帛書交給薑越吧,希望宓香不要負了她之所托啊。
“來了。”灣灣,“有人騎著馬來了。”
灣灣一完,吳銘就略帶興奮地跑了過來,他跑進大殿作揖:“見過王君、太後,見過墨公子,稟公主,世子來了。”
姚槐來了。
姚槐馬上要來了。
薑漓漓喜出望外,他終於要來了,若再不來,她就要堅持不住了。
可是此刻,她突然有了力氣,在吳銘傳來的消息的刺激下,在薑越和宓香的攙扶下,她勉力站了起來。
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樣,她的精神極好,她走到廊簷下,靜待故人來。
十步,九步,近了,近了。
他定然騎著馬,帶來聘禮來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