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瑟頷首,“我已經知道了,這些年來明麵上你雖隻是開著酒館,可是暗地裏卻經營了一夥人,我知道這長林遍布都是你的產業,裏裏外外都是你的人……”
她其實什麼也沒有察覺,是認識了墨永寧之後才知道的。
墨永寧曾經在楚伶館以賣唱為生,吟唱了一曲宮中的無名曲,令人動容,久久不忘,後來她時常光顧墨永寧的生意,於是與他交往也漸漸多了起來。
墨永寧偶爾也會跨越長林,從城西的楚伶館到城東的長林酒館裏找她喝上一壺酒。
他長相稚嫩,像個十七八歲的凡人。可是她知道他不是凡人,他身上靈澤之氣茂盛,妖氣也衝。他不學無術,所以神力低微。
最後一次見墨永寧的時候,是白,那燭原給她弄來了一些糕點,是桂花糕,是王宮中才有的東西。
那東西太甜了,她不舍得吃,於是包了起來給墨永寧送了過去,因為墨永寧喜歡吃甜的東西。
行到半路時下起了大雨,雨水滂沱,雷聲陣陣,好在她是坐馬車去的,要不然妝容都要花了。
白楚伶館裏生意向來不太好,白瑟推開墨永寧房間的門,隻見他立於窗前,望著大雨傷神。
“永寧?”她輕聲呼喚。
“姐姐……”他呢喃自語,聲音裏充滿了欣喜。
他回過頭來,看到她來了,一臉的失落。
“姐姐給你帶來了桂花糕,是甜的,你肯定喜歡吃。”
他接過桂花糕,並沒有喜出望外,他問她:“姐姐可是來聽曲的?”
“我是專門過來給你送桂花糕的。”
墨永寧一語戳破她的窘迫:“姐姐沒帶錢財?”
“嗯,沒帶。”
所以還是下次再聽曲吧,畢竟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她總不能賒賬吧!
“永寧剛才望雨想到了一首曲子,曲名蕉思歸》,永寧不想唱給旁人聽,怕被人笑話,隻姐姐一個人聽可好?既然姐姐沒帶錢,那就不收姐姐錢好了。”
聲音低沉又略顯沙啞。
思歸,思歸,思念不歸人。
“好。”
雨漸漸的了,料峭微風吹進屋內,微冷,寧靜的屋中有一個少年人,向來歡樂的臉上帶著沉鬱,他紅了眼睛,張嘴唱著:
“——飄風傾木,紅茗帶雨,無聲花瘦。
——故人立於窗前煢煢抬頭。
——未見誌馳廣,巨浪揚波,劍指山河。
——她衣衫襤褸,長發未梳,隻是長眉緊鎖,長愁難收。
——長愁難收啊!
——為何?為何!
——魂歸魂歸兮,憐我慟哭孤苦,憐我慟哭孤苦啊!
——魂歸魂歸兮,憂胥緲容枯。
——可悲萬民各利啊忘君王社稷。
——可恨布衣無心啊書聖明昏庸。
——雨落打青窗,驚雷隨風遠去。
——寒衣疏影,茫然四顧,故人何在?
——我跪青冥而無求,原來隻是紅塵驚夢。
——經年沉浮未歸,盼你勸我莫入迷途。
——我想誠心悔過,可你長眠故土,在鬆柏之下遙望山川。留我往事回首,祭歲月蹉跎。
——我想執你熱手,看無盡繁華,終究是你涼薄。
——終究是你涼薄……”
曲調之悲傷,讓人驚歎、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