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富生微微一怔,仍然是用中指上的玉扳指敲擊了幾下桌麵,似是在分析我的話,有幾分是真。
李樹田和眉姐再互視了一眼,嘴角處竟然露出了一絲輕笑。
我能感覺的出來,這笑,絕非諷刺。
而是欣慰,抑或是祝福。
陳富生一直是沉默著,表情很平靜,但平靜之下,卻似是隱藏著熊熊烈火。
這是一個讓我琢磨不透的詭異男人,直到今天,我對他隻能算是一知半解。他的行事風格,沒有章法,沒有套路。
我再解釋道:“陳先生,您考慮的太多了,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今天晚上召集骨幹開會,真的是因為這件事。不信的話,您可以問問其他骨幹。對了,幾十個骨幹都被帶過來了,都被帶過來了!陳先生,我覺得,我覺得您今天有點兒,確實有點兒小題大做了!”我強擠出一絲笑意,凝視著陳富生的臉色。
陳富生反問:“我小題大做?”
我以笑代答。
陳富生噥了一下嘴巴,道:“你這個解釋,倒也算有幾分合理。但是,我不全信。”
我一怔:“陳先生,您口口聲聲說是相信我,難道隻是忽悠我?”情急之下,我竟然用了‘忽悠’二字,我簡直是情緒過於激動了!
陳富生回頭瞧了一眼李樹田,問道:“李教官,你怎麼認為?”
李樹田輕輕地搖了搖頭:“複雜了,複雜了!陳先生,不妨跟你說,我不喜歡麵前這個趙龍趙大隊長!從你一開始重用他,我就很反對。我不喜歡這個人,但是為了天龍公司,我也不妨把個人恩怨暫時拋開,我覺得趙龍他根本沒那個膽跟你作對。他太嫩,他駕駛不了!”
陳富生冷笑道:“駕駛不了?你以為是開飛機啊!”
李樹田臉上微微一變顏色,陪笑道:“是駕馭。陳先生,您一直說我看人比較準,這個趙龍,絕對沒那麼大的膽子要造反。您忘記了,他在華泰公司的時候,付時昆那樣對他,他都沒有造反之心!按照他在華泰的威信,他想動員整個中隊造反,是很容易的事情。我承認這小子是個管理方麵的專家,能讓幾百上千人和他一個步調。他有一定的能力,但是他很忠誠於自己的主子,當初您開出那麼高的條件想拉攏他,結果怎麼著?要不是因為付時昆的變臉,他根本不可能為我所用。更何況,更何況陳先生您對他這麼好,他更不可能造反,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造反隻能是死路一條。”
李樹田的這番話聽起來有些淩亂,但確是在幫我。
這顯然不符合李樹田平時的行事邏輯。
陳富生斜瞟了一眼李樹田,淡然一笑,道:“什麼亂七八糟!李樹田,我發現你好像是,好像是跟趙龍麵和心不和呀,怎麼,平時你們鬥來鬥去,是為了演戲給我看?”
我和李樹田都是大吃一驚。李樹田趕快道:“陳先生,一碼歸一碼,公是公私是私。我這人,向來公私分明,您是知道的!”
但是李樹田的分析,沒有得到陳富生的讚同。陳富生陰狠的臉色一沉,低微地道:“寧可殺錯一千,絕不放過一個!這是我陳富生的做事原則!”
寧可殺錯一千,絕不放過一個?這句話,怎麼聽著那麼耳熟?
我清晰地記得,當初的聖鳳,也是被陳富生如此形容!
完了,這下子完了!看來,陳富生是下定決心要拿我開刀了!也就是說,他仍在懷疑我,把我視為隱患,寧肯除掉我,也不允許我繼續成為他心中的石頭。
我深刻地理解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真正含義。如果說是陳富生識破了我的身份,而處置於我,那算得上是天經地義。但就因為我半夜裏糾集骨幹們起來開會,而怪罪於我甚至是殺了我,這未免讓我太冤枉了!他的疑心病,簡直是一把刀!
瞬息萬變的情況,再次將我置於高度危險之中。
我甚至在心裏做出了魚死網破的打算。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被‘錯殺’!那樣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