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她的生日。
藤原春日閉上了眼睛,盯著地板,眼淚卻一滴一滴掉了下來。
她忘記了,媽媽偷偷地哭泣。偷偷拿出一個小女孩兒的照片哭泣。她忘記了,媽媽抱她的時候,有多少次都喊錯她的名字。她忘記了,媽媽望著她的時候,時兒會露出傷感的眼神。她更忘記了,媽媽在臨走之前,最想見的人不是她。
忘記了太多事情。
忘記到最後,隻剩下怨恨。滿腔無從發泄的怨恨。
她甚至不知道該向誰去發泄,隻將那個長期占據了媽媽心扉的人當成了那個發泄對象。於是她百般阻撓,想要讓她也體會同樣的痛苦。
而為什麼,她卻絲毫感受不了快樂。一點也沒有感覺到。
伊盼兒望著呢喃自語的藤原春日,整個人忽然一怔。她開口念她的名字,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春日,春日……”
誰的容顏在眼前模糊了,泛著霧氣,讓她心中酸澀。
「媽媽,盼兒最喜歡春天,最喜歡太陽。」
「為什麼?你這個小傻瓜!」
「因為春天最漂亮了,有太陽就好溫暖哦,盼兒討厭冬天,好冷,媽媽會生病。」
「春天嗎?還有太陽?那麼……恩……那就是春日了……」
「春日?春日春日,媽媽,盼兒喜歡春日!」
她不曾忘記過她,不曾忘記過自己。一天也沒有忘記過。所以給她取了“春日”的名字,每當她喊她“春日”的時候,是不是都會想到自己。想到她還有一個女兒,隔了一道海岸,隔了一個國度,一直一直思念她。
伊盼兒又想到了父親。
為什麼他不告訴她事情真相,為什麼他不告訴她,不是他背叛了媽媽,而是媽媽背叛了他。混亂的思緒中,伊盼兒忽然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淚水落得更急,徹底遮了視線。因為,因為太愛。
愛一個人,不一定是占有。也可以是成全。
她的父親用這樣的方式成全了媽媽的愛情成為了她的幸福,將所有的過錯以及責任全都自己一個人承擔,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句半字。她被蒙在骨裏,還那樣地討厭著爸爸,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其實,其實不是這樣。
其實真正背叛的人是她的媽媽,她一直深愛的媽媽。
不,不能說是背叛。她不過是追求自己的幸福。
“春日……”伊盼兒閉上眼睛,淚流滿麵。
她呢喃深切的呼喊,使得藤原春日整個人像是遭到劇烈衝撞,她一下子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伊盼兒一怔,急忙想要奔向她。藤原春日無力動彈,卻是那樣倔強地抗拒,“不要過來!我不需要你幫我!”
她最不需要,她的憐憫。
“走開!”藤原春日匍匐在地,像是一隻受傷的刺蝟。
伊盼兒想要去扶她,卻又不敢上前,她急忙回頭大喊,“聞奕!快進來!”
黑崎聞奕聽到呼喊聲,立刻推門奔了進來。他衝進了臥房,瞧見倒地的藤原春日,也瞧見了一旁的伊盼兒。兩人都紅了雙眼,淚水盤踞在眼眶。黑崎聞奕急忙走向兩人,伸手將藤原春日抱起。
藤原春日已經沒有力氣了,突然的刺激讓她感覺呼吸難受。
“春日?”黑崎聞奕見她蒼白了小臉,立刻將她平放在床.上。他急忙取出製氧器,罩在了她的臉上。藤原春日這才平靜下來,痛苦的神情不再那麼凝重。
伊盼兒愣愣站在原地,她是那樣彷徨迷茫。
……
夜禦館的後園小徑。
藤原春日病情穩住之後,黑崎聞奕與伊盼兒兩人慢慢地走在夕陽西下的館內。晚霞照耀下光芒,黑崎聞奕豁人的俊容感覺是那樣沉靜。他的手摟著她,讓她依靠在自己懷裏,不讓她再漂泊無依。
可是,她卻是那樣得沒有安全感。
“我錯怪了爸爸。”伊盼兒忽然說道,那樣悵然。
黑崎聞奕的記憶並沒有恢複,但是零星中又像是知道些什麼。他停下腳步,高大的身軀擋在她麵前,像是要替她擋風遮雨一樣,“盼兒。你並不知情,這不能怪你。”雙手按住她的肩頭,他說得那樣肯定,不容她懷疑。
“你?”伊盼兒怔怔地望著他,莫得詫異,“你恢複記憶了?”
如果沒有恢複,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
黑崎聞奕一眨不眨地凝望她,沉聲說道,“沒有。”
伊盼兒瞬間黯淡了光芒,黑崎聞奕將她抱進懷裏,安撫她脆弱的心,“聽著,不管我有沒有恢複記憶,不管我是誰,我愛你,不會變。”
伊盼兒不禁感動辛酸,靠著他的胸膛感覺像是找到了家。
隻是她又想到了藤原春日,忍不住問道,“她的病……真的沒有辦法醫治了嗎。”
“暫時沒有。”提到藤原春日,黑崎聞奕也同樣頭疼。
“你……能和我說說她嗎。”伊盼兒抬起頭望向他,忽然之間想要知道有關於藤原春日更多的事情。
黑崎聞奕沉默了一會兒,幽幽說道,“她和你一樣,隻是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找不到家的孩子。
伊盼兒沉寂無聲,默默點頭,“她一直發病嗎。”
“她從出生起就得了重症肌無力,醫生說她隻能活到二十歲。當然,如果療養得好,那麼可以活更久。但是後來因為黑幫的仇殺,她在偷跑出去玩的時候被種植了病毒。”
“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