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感麻木襲來。
匕首尖端輕而易舉刺破了衣物。
韓東還真沒體會過匕首進入胸膛的滋味,他隻體會過子彈進入身體的感覺。
就是此時。
一聲槍響自夜空中清晰傳來。
冷漠殘忍的鴨舌帽男子,悶哼一聲,再無力將匕首前送,踉蹌退開。
三十米外,鍾思影雙手端槍,精準擊中了殺手肩頭。
砰然!
韓東也是此時,後背方才重重著地。
常人經曆這種動人心魄的生死階段,可能會出神發呆,但韓東不會。
剛躲過一劫,他就開始考慮,這趟再放任殺手離開,未來還會造成何等威脅?
念動,身動。
韓東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力氣,彈身而起,撲在了殺手身上。拳頭,沒有任何套路的打出。
鴨舌帽男子大駭,偏轉頭部,駭人的拳風緊貼臉側落在地上。
咯吱怪異的響動,很難想象這一拳如果正中麵部會怎樣。
他習慣偷襲,從不與人正麵交鋒。
此時方才體會到這個打過一次交道的男人可怕到了什麼程度。
因為,韓東在拳頭接觸地麵以後,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毫無章法的,又是數拳。勢如破竹,大有同歸於盡的氣魄,完全忽略了他的反擊。
準,狠,毒!
鴨舌帽男子敢保證,隻要被打中一拳,他就會徹底沒有翻身餘地。
半邊身子因中彈而麻木,仍竭力翻轉身體,想要扳回劣勢。
鍾思影開槍,韓東反擊,再到僵持。
整個都隻是瞬間發生的。
等鍾思影跑到近前,已然快分辨不出到底哪個是殺手,哪個是韓東。舉著槍,也不敢貿然動作。
視線餘光注意到了陳彥豐鬼鬼祟祟的身影。
鍾思影厲聲嗬斥了一句別走,抬步要追,礙於韓東隻能暫時停下,看著陳彥豐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街角而無能為力。
她不能追。
跟抓陳彥豐比起來,韓東的命顯然更加重要。
糾結中,鍾思影心髒陡然如被人抓住,呼吸困難。
是那個鴨舌帽男子,不知道什麼時間撿回了匕首。
她手指扣在扳機上,又複鬆開。
擊中殺手的概率跟擊中韓東的概率相同,這一槍,她不敢打出去。
“小心!”
嗓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鍾思影聲線發顫。
血越流越多,韓東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但是,他全部的精力,都在提防著鴨舌帽男子會使用匕首。
鍾思影眼中的危險,身在局中的韓東並不覺得有何危險。
他隻是極尋常的伸手,輕而易舉就將鴨舌帽男子持匕首的左臂拿住。腿部,同時間蹬出。
突然爆發的力氣,讓殺手立足難定,整個人朝一側傾斜。
韓東單臂用力,借機擺脫。
也是這一個間隙,鍾思影輕而易舉的抓住了機會。
砰的巨響,鴨舌帽男子剛抬起的手臂再也沒有了抬起的機會。額頭之上,一個駭人聽聞的血洞,猙獰恐怖。
近距離下,頭骨被輕易打穿。
“你沒事吧!”
看也未看死不瞑目的殺手,鍾思影攙著韓東站了起來。
韓東雙腿發顫,身體未站直,重重跌在鍾思影身上。下巴,成為了唯一的著力點,墊在了鍾思影肩頭。
胸口,起伏如同風箱,良久難以平複。
鍾思影勉強站立著,急問:“要不要叫救護車!”
韓東不著痕跡搖頭:“不用,你趕緊打電話問找沒找到沈冰雲。”
鍾思影沒來由的惱火:“她是活該,今天的所有一切,都是她導致的。”
說不出具體感覺,她就是聽韓東提及沈冰雲之時,不爽到了極點。
一個自甘墮落的女人,實在搞不懂,韓東有什麼理由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她。
想是如此,終究還是不忍這麼晾著韓東。扶著人暫時坐進不遠處車裏,她拿起了手機。
韓東想睡而不敢睡,一直盯著打電話的鍾思影。
電話掛斷,鍾思影沒好氣道:“人找到了,這會正被送往市局。”
韓東力氣像被突然抽空:“謝謝。”
鍾思影翻了下眼睛,這才有精力去關注那個躺在地上已經死亡的殺手:“韓東,你說這家夥到底什麼來曆……”
沒聽到回應,她轉頭發現,前一秒還跟她聊天的韓東,已經徹底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