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張真人捋了捋胡子,一張臉上,慈眉善目。十八年前,那時他還沒出家,整天遊竄在街頭小巷靠替人看相算命為生。
他的生意好,深得算命者的信任,那是因為他善於察言觀色。每一次,算命的人一坐到他的身邊,他就能從對方的容貌氣質衣著談吐中判斷出這個人有什麼樣的生活,曾經經曆過什麼。
漸漸地,他的名聲隨著大家的相傳,大了起來。
十八年前,徐美笙在孩子出身的前一兩天做了一場異常可怕的噩夢,她夢見唐家家破人亡。
唐立貴和徐美笙都是迷信的人,驚慌失措地覺得,這可能是災難來臨之前老天爺對他們的一次警告。
於是,夫妻兩個慌慌張張地,聽了其他人的推薦,找到了這位張先生。
張先生說他們夫妻的命中帶著克刑,讓唐家一家人將生辰八字報了上去。
這位張先生算了一圈,立刻指出,徐美笙的小女兒出生時刻很不吉祥,是帶著很重的煞氣。
會克父母克兄弟姐妹克親朋好友。他將一個剛生下來的大眼睛萌寶寶,硬是說成了天煞孤星。
徐美笙夫妻十分迷信,越想越害怕,問這位張先生有什麼破解的辦法。這位張先生搖頭,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這個孩子遺棄。
徐美笙和唐立貴糾結好了好久,最終狠心,將生下來不久的唐蜜蜜丟在了路邊灌木叢裏,他們躲在一旁,親眼看到一個下晚班的男人,聽到灌木裏孩子的啼哭之後,順著撥拉開灌木,將唐蜜蜜抱走。
現在,這張先生成了清遠道觀裏的張真人,麵對十八年後這位唐太太的詢問,他自然不能說,當初自己是故弄玄虛。
“唐太太,不要著急。”張真人緩緩地說道,“今年唐先生是有一大劫難。這難,有凶險難擋之征兆,也有逢凶化吉的祥兆。”
但凡算命的都是一樣,說得話模棱兩可,不大會被人抓到把柄。
“那我老公的建築公司出事,是不是因為我小女兒的煞氣太重,給帶來的災難?”徐美笙頓了頓,似乎覺得自己說得不夠力度,繼續補充道,“我小女兒的養父一直身體很好,可是現在卻突然得了嚴重的病,這不會也是因為我小女兒帶給他的吧?
這位張真人雖然保有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但是為了掩飾曾經的胡謅妄斷,他還是和良心背道而馳,所以他繼續圓謊裝神仙:“十八年前,我已經警告過唐先生和唐太太了。你們的小女兒,確實煞氣和戾氣太重,凡是和她接觸過密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徐美笙渾身一陣顫抖,臉色更是青中泛白,連聲都帶著一股顫意:“還真是蜜蜜給大家帶來的災難!太可怕了!這麼說,我老公公司出事和她養父大病,都是因為她?”
張真人點了點頭,捋了捋胡子。
“張真人,請指點,有什麼化解的辦法麼?”這刻的徐美笙,簡直將這姓張的看成了活神仙了。
“放逐遠離她,不再接近她,和她斷了所有的瓜葛。”張真人指的她,就是唐蜜蜜。
“這……”徐美笙一驚,很為難,要是沒什麼事,她和唐立貴也不會聯係上唐蜜蜜,早就和她的關係斷得一清二楚了。可是,現在他們夫妻還不能和她撇清關係,因為還需要用得上唐蜜蜜。
因此,徐美笙看向張真人的臉,變得有些殷切:“張真人,能不能幫我們家蜜蜜想個破解的辦法?”
“唐太太,十八年前,你已經問過這個問題了。這天意造人,可不是我能改變的。”張真人搖了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徐美笙的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按照她和唐立貴的想法,等唐心晴回來之後,和岑寂深成為一對,成為岑二少奶奶,而小女兒唐蜜蜜,他們打算大著膽子去博一回,幫她偷偷改了出生證上的時間,瞞天過海,讓她和岑逸遠成為一對,成了岑三少奶奶。
這樣的話,唐家就有兩個女兒是嫁入岑氏家族的,唐家鐵定攀穩了岑家這座大靠山。
這是唐家夫妻的如意算盤。
現在,徐美笙被張真人這樣一提醒,又開始六神無主了,即使知道小女兒唐蜜蜜是個煞星,但唐家現在也不能和小女兒就此一點關係都沒有。唐心晴還沒回來的這段時間,還要靠唐蜜蜜撐著呢。
“張真人,我也知道,我家蜜蜜身上的煞氣,是沒辦法完全破解的,但是求求張真人,有沒有辦法,讓我家蜜蜜身上的煞氣減淡一些,讓她不至於動不動就傷到了身邊的人。”
說著,徐美笙慌裏慌張地翻著隨身帶來的手包,然後虔誠地捧出了很厚的一疊錢:“隻要張真人幫我想想辦法,我多出一點燈油香火錢。”
張真人微微移了移那一雙看似慈善的眼眸,掃了一下徐美笙手裏那一疊嫩紅的鈔票。淡淡地說道:“唐太太你這樣的誠意,我再想想辦法。”